诗人样本||刘国萍:梦幻的旅途 (组诗)
刘国萍:男,网名佛柳先生。写诗习文,美食茶客,自由自在;研学佛道,修炼太极,传播健康。1979年发表作品,2017年重返诗坛,写有作品45部。
梦幻的旅途(组诗)
文/刘国萍
1、戛纳,戛纳
在戛纳,最醒目的是什么
不是戛纳电影节的会场,不是
名星大道
不是海滩风帆,而是女人
赤身裸体的女人,晒日光浴的女人
有的,在金沙滩上脱下衣服
也有的光着身子,穿过马路,走向戛纳湾深处
相比之下,裸体的男人不经看
毕竟不是大卫
两个法国女郎,摇着硕大的桃臀,从面前走过
她们的乳头,眼珠子一样翘向天边
逆光下,那些毛孔,长满天鹅绒一样的毫毛
吃牛油牛排的民族,更接近动物性
她们远去的背影,才魅惑呢
这里的一切,自然敞开
不是隐藏的腐烂
离开戛纳,男人们眼底充血
一条酒色的水平线,在眼窝里波浪晃荡
2、布拉格的黄金小道
除了好听的名字,还有一段记忆
一个馄饨铺子,用两根筷子一把白瓷条梗,抵御了刀叉的围剿
时针在十一点的地方迟缓
因为,我总是赶最后的时点
吃一碗馄饨,家乡的手艺和味道
穿了印花土布的少妇,在店里收拾
打个比方吧,一席大鱼大肉之
后
上了一道翠绿生青的酒香草头或香葱莴笋
筷子或刀叉们会作怎样的反响
这个东方美人,在布拉格产生的就是这种效应
卡夫卡的门牌号,斜乜着
他是没有眼福与口福啰
我有十分钟的时间
空出心隙,收纳乡音乡愁
至于慕美之念,回去以后,再悄悄地洗净
3、中国老人
在浦东机场,在戴高乐机场或罗马机场,甚至在圣地亚哥机场
都能看到一些打着背包,拖着行李箱的中国老人
攀谈起来,我们都是同时代人
退休之后再出发,打起背包走天下
都是独生子女的最高指示:
哪里需要,去那里
有条件要去,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去
主旨就是要领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新思想
只要以下一代的名义,发出的任何指令,老人们就止语了
不但要出人出力出钱,还要陪上一把老骨头
无论外漂、内漂、还是守窝,都没有选择
一对老军人说:孙子讲了,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旁边的一对老人接口说:是啊
我们这一代人什么劫难都挺过去了
现在是最后一次冲锋,悲壮啊 ……
望着大包小包到站或转机的老人们
看见一位老妇人匆忙吞下一把药片,赶去边检
我们的心,凉了
一生起落反复,盼到退休,以为拿到了生活主权
却又担当了义工、长工
我们,也是忙里偷闲请了假期
女儿像领导政审一样,坐在写字台上,反复地打量
我们老老实实坐着,两脚并并拢,双手放放好
“八天够伐”?!
“够了够了”(其实心里想,最好是十天呀)
我们拿了圣旨,像当年知青回城探亲一样,兴奋了好几夜
宝贝外孙,天天靠拢过来,舍不得的样子
老爱人心软,眼圈都红了
难啊,真难
世间有一本经,不成文的经
家家都有,名为《难经》
4、致博尔赫斯先生
在阿根延,只要找一块镜子
轻轻敲两下,博尔赫斯先生必定迎出门来
他揣着咖啡,绅士的模样,的确有作家中的作家那种气质
咖啡很香
咖啡是他的诗,是褐色的波浪动词
我说先生,借你的镜子用一用
你还可以住在里面,享受南美风情
享受布宜诺斯艾利斯黄昏的宁静,享受你打开时间之门的特权
他知道我来自中国
他说:容我拿根龙头拐扙,我要去看看长城
我知道,镜子,是他的眼睛
本意是想借他的诗眼,透彻地看一看
我那已经看不透的世道
5、在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主事大人将我双手合拢,又轻轻掰开
他鼓励我:这样捧着,往里走
我走上圣道,走到拉丁十字架下,穿过了物界
黑暗,披着斗篷陪同左右
我触及了圣彼得之门
有声音问:虚寂是什么?我说是门,是空门
其实我不能确定
因为“信”,我脱口而出
时间,闪现两面性
我推门进去,手捧的那个信,忽然亮了起来
一寸烛火,与天光融化在一起
6、美酒夜色
喝着普鲁旺斯的葡萄美酒
手指顺着杯的肚皮向下滑去
这个过程,要经历心理暗示和十字路口
要触碰软质的事物或虚幻的存在
烛台之外,幽暗肆无忌惮
手拿薰衣草的女郎,把星光揉成一团,又捣碎
往复循环于这种暗示
一双地中海的蓝眼睛,加了葡萄酒色的浪漫
引诱东方来的俗人
7、法老王猫
在王室或金字塔里,我寻找法老王猫
只有找到这只神猫,才能见到美尼斯一世
顺着这条线索,还能见到克利奥柏特拉七世,埃及艳后
时空的纵深不在金字塔中,而在法老王猫的重瞳里
我在王室墓道与它相遇对视
金字塔,排列成斜角魔方
数字或符号,与生命中某个维点相通
很久以后
在我的深眠区,出现了穹顶星象和一条往古的甬道
8、撒哈拉沙漠晚景
夕光下的埃及
有最美妙的景观
细沙隐去血色和火性
变得温柔变得妩媚
变得可以触摸肌肤的魔性
白日,骑在金字塔顶,大饱眼福
它又趴到沙梁上,偷窥沙湾里夏娃亚当偷食禁果
沙尘暴是什么?就是人间的一块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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