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饲养员的小秘密
饲养员的小秘密
“指导员同志，你们连队的猪圈，成团里的赌窝啦！”连队刚收早操，团军务股长王大作就阴沉着脸对我说道。
王股长一向夸张，无论说词还是肢体语言。
我断然应道：“不可能！饲养员周旺同志是咱们连队的优秀士兵、党员发展对象，怎么可能赌博？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组织赌博？您说话可得有证据呀！”
“我们现在就去看证据，看现场！”王股长的作派，我们当连主官的，个个都领教过。一旦今天不澄清，明天就一定成全团新闻。
于是，我让通信员叫来连长、副连长和炊事班长，咱们一同前往连队猪圈。
猪圈门口，已站着几个扎白武装带、佩红袖章的兵。我们认得，是警通连的兵，负责全团军容风纪纠察，是兵中最让兵怕的兵，他们替王大作股长掌握着通往团禁闭室的钥匙和路条呢。
连队的猪圈，在我们连队5亩菜地的里边，靠团大院围墙成一字型搭建，共16间猪舍，目前用了13间，存栏生猪66头，其中母猪一头，周旺的床铺就设在猪圈的第一间。
我曾两次组织副班长参观过周旺同志的内务，比战斗班标准要高，一点猪粪味没有。
今天怎么搞的，周旺的行军床上散乱着一副扑克牌，红桃、梅花的真刺眼，地上的烟头少说有20支，看香烟牌子还真不是一个品种。
周旺人呢？我问炊事班长。炊事班长说，一个钟头前喂好猪，挑着一担桶出去打猪草了。
连长对王股长说，这是个反常情况，等周旺回来，我们一定查明情况，专门向您汇报。我补充了一句，在我们还没调查清楚前，请股长同志暂时不要下赌博的结论，先作密级处理。王股长勉强答应我的请求，但指示周旺不能再住猪圈，要搬炊事班住。我想起连队母猪这两天就要下崽，再次请求王股长宽限一段时间。王股长说了句令人难以揣摩的话：“不搬也行，我们还会收获更多的证据！”
纠察兵里有个戴照相机的，现场已拍，扑克牌被他们没收。
上午，我没随连队训练，我在焦虑地等待周旺。
周旺回来了，小嘴笑吟吟。显然，他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指导员，我去庙里求了一支签，上上签！”周旺边说边掏出签给我看，上面写着：上上签，兴旺顺遂！我竟然也忘了扑克牌的事，忘了求签是封建迷信。一个劲地夸好！咱们连队的母猪这次一定会多生崽、生胖崽。
我终于想起了谈话主题，招呼周旺坐下。我问：“你床上的一副扑克牌和一地的烟头是咋回事？”周旺答：“指导员，我只跟您一个人说，您可得替我保密噢。上回，我们的母猪只产了9个崽，18个奶子被一头猪崽子霸占2个，看着真是个浪也是个费。尽管9头猪崽子个个膘肥体壮，但看到其他连队母猪产崽都在10头以上，有的还产到19头，我是羡慕嫉妒恨呀。饲养方法没问题，我就检讨我的心是不是还不够诚。这几天晚上我就摆扑克牌，还别说，指导员，每副牌都打通了。老乡战友知道我们连队母猪要产崽，我一步不出猪圈，凡来看我的，我先敬他一支香烟，然后请他们抽一张扑克牌，指导员，我这些天高兴的哟，战友们抽到的全是花牌，10以上的数，这次我就猜，咱们的母猪一定会产10个以上的崽……”
我把大致的情况向王大作股长汇报，可是王股长的态度冷冰冰，说什么不能幼稚听信战士用扑克牌测算运气的一面之词，说什么师团都在狠刹赌博和变相赌博之风，说什么团长政委都知道你们连队的情况啦，饲养员必须立即搬出猪圈，这是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周旺搬出猪圈，我不忍去现场。副连长告诉我，周旺的眼圈一直红红的，小嘴翘得老高。周旺一不高兴，就翘嘴。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今晚母猪可能要生产。周旺在吃晚饭的时候告诉我的。我安排炊事班下半夜派人协助周旺。
晚上11时许查铺查哨，我才想起周旺傍晚时的话，赶紧打着手电筒去猪圈。
只见周旺靠墙缱缩在小马扎上发愣，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羊羔。见我来了，周旺立即起身，带我去看了母猪。我看到圈内铺满了干稻草，还有一张破棉被，以及水桶、水盆、热水器，4个已装满开水的热水瓶，还有剪刀之类器皿，等等。唯一不满意的是把周旺的床铺撤了，坐在小马扎上一夜，多难挨呀。这时，炊事班长和一名炊事员来换班了，周旺说啥也不肯回炊事班打个盹。我决定，把周旺的床铺重新搬回猪圈。团里问责起来，我背！
早上六点钟，部队起床号响了，我准时起床。这时，我听到周旺一句清亮的报告声：“报告，指导员，咱们的母猪产崽18个，母子平安！”
哈哈，饲养员周旺的小秘密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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