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化的紫砂，与去符号的「挑时」 | 创公司
“去符号化”，作为两位设计师的核心设计理念，让挑时在产品的表象上跳脱出执意表达中国文化的执念，却也在内里融入了表达更为自然的文化性。
作者 | 陆云霏
这是「新商业情报NBT」报道的第640家创公司
2015年，独立设计师党心宇和何佳创立了挑时工作室，在“被世界理解的中国设计”的框架下，创造自己的家具设计品牌。
今年，挑时所推出的“文字游戏”系列，就是将“一个识字部首与其他部件结合可能组合成上百个字”的汉字造字方法，抽象成为了“某种意义的模块化设计”，在这样的逻辑中，找到了汉字在家具中运用的全新角度。
“去符号化”，作为两位设计师的核心设计理念，让挑时在产品的表象上跳脱出执意表达中国文化的执念，却也在内里融入了表达更为自然的文化性。
而在表达的另一头，如何让消费者接收到设计的共鸣，是党心宇始终想要探究的话题。
今年，挑时没有参加成为过品牌“福地”的业内展会“设计上海”，而将6月份的淘宝“造物节”，以及10月份湖南卫视的一期《天天向上》，作为了两次重要的亮相。
紫砂器皿，和设计家具两条产品线，借由这两次出场，合上了党心宇对于品牌长线的计划，在设计圈内的认可之外，找到更多与大众对话的空间。
01
紫砂行不行
紫砂产品线，以“堂前百货”为名，根据简介，堂前百货是由挑时工作室全权负责产品设计的新品牌，以宜兴紫砂为设计媒介，全面拓展紫砂材质的边界，带来更多属于年轻人的紫砂器皿。
这个诞生于2018年的品牌还十分年轻，目前淘宝店在售的SKU也不过十多个，以茶壶、水杯以及花瓶为主要的器型，乍看起来并没有逃离紫砂器皿原有的产品框架。
也不是没有过看似“跳脱”的想法，党心宇表示，最初接触紫砂时，是想要把它用到家具当中作为一些局部材料的，而最终放弃的原因是，“这东西太好了，太可惜了，我们想要把它做得更好。”
如果对紫砂这种材料有一些了解，大概能说出的关键词，除了背后所蕴藏的文化之外，就是关于颜色的单一、关于年龄的“老气”、和关于功能性的“呼吸”。
而对于原有框架的突破，则是“扬”与“弃”的博弈。
对于材料而言，功能是束缚还是机会，也是一种命运。在堂前百货的第一批产品中，设计成为了功能的辅助，这其实是相对容易一些的做法，“年轻人不买紫砂，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它太’丑’了，所以我们想先做好简单的这一步。”
一种风格的方向是“极简”，比如堂前百货品牌下诞生的第一个产品“贝雷壶”，将传统器型里居中的壶口，挪到了壶身的斜上方，壶形做得更高，花哨的纹饰也全部被舍去，观感上有一种清爽的俏皮。
“黄金煅”和“墨泼黑”两种颜色，也逃开了紫红色的框架，更符合如今带有灰度、清冷的审美。
而相比于从设计角度切入的“容易”，工艺的实现倒是更复杂的部分，“不是技术上实现不了，而是要打破手工艺人的制壶固执理念困难了些。”党心宇表示，就拿“贝雷壶”做例，改壶口位置这件事，就被好几位经验丰富的制壶师傅一口拒绝。
好在堂前百货这个品牌成立的前提，是与紫砂手艺人金老师的合作，他不仅为品牌提供了技艺上的支持，也在宜兴丁蜀当地找到了拥有炼泥、传统制壶和半手工制作能力的紫砂产品完整生产线。
“贝雷壶”的泥料就是在挑时和金老师的共同尝试下，用老段泥和纯天然的焐灰工艺，实验出来的属于自己的泥料与天然的颜色。
不过这些工艺本身，并没有在产品介绍中被过多的阐释，在采访中党心宇也不时有提到“去除紫砂的文化属性”，在他看来，“这是一种降低门槛的方式，如果年轻人为了喝茶要先学很多东西，这对他们来讲是有额外负担的事情，我们先通过设计让年轻的消费者愿意去购买去体验，往后再过渡到他自己对于材料背后文化性的探索。”
这不失为一种“教育”市场的有效方式，感性的喜欢，总是热烈些。有顾客就在“贝雷壶”的淘宝评价里表示，“以前觉得紫砂壶离我很遥远，是我爸爸专属。没想到看到这把壶，我也入坑啦。”
而在极简风格的另一头，挑时的得意之作则是一款“西班牙红墙紫砂茶漏壶”，在2019年的“设计上海”上，这款设计获得了 Design Shanghai Picks 的奖项，在今年的淘宝造物节上，这把设计精巧的壶则入围了“造物神榜”。
在造物节上的这次露出，被党心宇看做是堂前百货品牌今年最重要的一次“出圈”。成果的“显著”也体现在了销量上，虽然离称得上爆款还有段距离，但店铺里“不太懂紫砂，但被它巧妙的设计所吸引”的评价，也算得是对于设计初心的回应。
不过，基于造物节的一次短暂的销售高峰，也让党心宇看到了品牌与市场错配的问题。根据他们的观察，会主动搜索购买紫砂产品的消费者大多是60、70后，但堂前百货的目标客户则是85、95后的客群，他们主动搜索紫砂关键词的概率还是偏低的，基于淘宝的推荐算法，产品并没能有效地暴露在潜在消费者的面前，“所以接下来我们的品类和策略会发生一些变化”。
党心宇告诉我们，香薰、蓝牙音箱等脱离对紫砂原有材质想象的产品都已经在开发的过程中。
实际上，在功能用途上与紫砂相近的陶瓷，近年来无论是在产品的多样性还是创新性上，都获得了更广泛的讨论，而紫砂产品基于对艺术品市场的执着，总与年轻大众间隔着距离。
党心宇觉得，紫砂的背后是个人、是大师，而没有品牌化的现象，是不利于这个品类打开大众消费品市场的，这也是挑时参与创造堂前百货品牌的原因之一。
在紫砂的故乡，并不缺少年轻的匠人，他们拥有手艺，也有对这一文化的情感，也许一些来自外部的刺激，有机会为传统带来一些新的想象力。
02
被边缘的家居设计
在堂前百货刚刚成立的18、19年，挑时对这个新的产品线倾注了很多热情，甚至搁置了家居线以及和一些其他品牌合作的机会，但拓展一个新市场的难度比起成立挑时工作室时，在家居的品类中创造一个新品牌更为困难。
更何况在党心宇看来，同在“设计”的头衔之下，家居设计本就是一个更为边缘与困难的行业。
10月份参加了湖南卫视《天天向上》节目之后，挑时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篇文章，文中写道作为家具设计师的他们很羡慕共同参与节目的服装设计师王逢陈，因为“国内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们已经有了非常完整的上升通道和成熟多样的曝光渠道与平台，买手店、大秀、各种品牌的跨界深度合作等等。”相比之下，家具设计师却在一个缺少大众平台、缺少上升通道的另一个极端。
党心宇认为，其中一个深层原因是因为服装与设计师的人格是可以高度重合且被市场认可的，但家具作为一个高度功能性和低频消费的产品，用来展示个性，具有天然的不便捷性。
但家居也可以表达，这是党心宇相信的事情，并且，挑时也希望消费者能够意识到，家具也能够以具有人格化的方式被认识——但需要强调的是，家具的人格难以被创作者创造，而是由用户的生活行为方式以及家居环境决定。
因而在整体的设计理念上，挑时的关键词是“去符号化”，在大多数家庭的家装还无法脱离开所谓“日系”、“北欧”、“新中式”等风格化词汇的围栏时，用自己的产品去尽量多地成立于各种类型的空间。
“去符号化”，去掉的是家具在进入生活前的框架，而在进入真正的生活之后，服务于生活场景与行为习惯，成为家的一部分。
落在设计理念的实践上，则是通过模块化的方式，实现部件材料的可替换，让家具能够快速地切换风格，比如今年“文字游戏”系列中的“阅杂志柜”，能够在亚克力的外框之中，将内部的部件更换为不锈钢、水磨石、实木、藤编等多种材质，适配更多元的家居环境。
党心宇表示，“在产品设计或者整个制造业的领域，材料都是最大的一个切入点。做更多关于材料的研究，以及与新材料的结合，这是我们在设计方法上的坚持之一。”这也是挑时接触紫砂材料的契机，虽然在各种机缘之下，成就了另一个完全不同思路的品牌。
目前，基于这种模块化、去符号的思路，挑时的大部分产品集中在茶几、边桌、衣帽架等体积较小，更有变化空间的家具类型上，而暂时没有覆盖到家居的全品类。
党心宇也自认挑时依然还是一个很小的设计师品牌，以年营收两三百万的规模，对整体经济形势的反馈也是比较不敏感的。
在被迫慢下来的2020年，挑时也有了更多时间来思考，在现代设计体系鲜少更新的环境下，如何为产品的设计找到新的想法。
在挑时的微信号所发布的以“X与家具设计”为主题的文章中，党心宇和何佳将自己所观察到的社会现象与家具设计的有趣共同点，都写进了文章之中。
在《嘻哈与家具设计》中，设计师就从Hip-hop作为伯来的音乐形式在文化差异上的割裂感，讲到了家具设计风格与不同生活方式的不匹配，“近些年所流行的北欧设计，提及起来会让人联想到的关键词是充满色彩的、白的和干净的，可这是因为斯堪的纳维亚大部分区域每年有近5个月的时间日照时长不超过7小时，真正国家性的设计是脱胎于生活方式的。”
在《民谣与家具设计》中，设计师看到的是“其实，民谣没有音乐性和基本款家具不需要设计，说的一回事儿。”
挑时一直在跳出家具设计的范畴，四处观察。在谈到未来时，党心宇提及了智能家居，这并非短线的计划里所能达成的，但我们都在看向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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