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期:回家(回家专辑)

本文作者老贝

照例把车停在屋后面的空地上。周围是邻里老太们在少得可怜的绿化带里操持的各色疏菜,杂带些花草树类。风拂来,泛起一阵淡的馨味,直往我鼻孔里钻,深吸二三回,头脑应该是明爽了许多。我自然,习惯性朝右后偏上方向瞥过去。我的家住在一楼。只是窗并未透出光亮来。窗户像一只二只闭合着的睡眼。

突然想了起来,老艾她是不在家。老艾没有仍就坐着,躺在沙发上,等着我轻轻地,或是轻轻地,我回到家里来。我站在黑夜里的一丝丝夜虫的啼声边上,我尽可能悬在啼声的边梢上。想起来,老艾她是不在家里了。

门理所当然锁着。家里的灯皆老实诚肯在关闭状态下,酝酿着情绪,状态定当在调节中。灯是在等我回家去么?我又是在夜里面待谁呢?一股馨味又穿进了鼻孔,我重重嗯,或是咳的一声,脸上的笑无声无形,仿佛风一般,挂出些轻松来。心里边想:待我回去家里,手指头那般一按。这时,厅堂里的灯齐刷刷,哄地亮敞了。

天空中流动着寂静。寂寞又似乎让流动凝固了。我不动时,时间似乎也站在我的眉毛上面。似乎我发现,看见眼晴恰好捕捉到:时间这是在,凝望着我的凝望了。

我油然忆想出那块最著名的石头。传授给文人骚客太多的意蕴的--那块石头。

老艾这时分是在广州。是在亲家的宅子里,是在做些么之事咧?聊天?抑或是斜倚在床头?胡颜斌这小屁孩的歌,也是早已经下载好了的。她复去翻来,总是可以听得陶然。也总是异常新鮮地听,乐此不疲。老艾在家里边,多半也是倚躺在床上,枕一双枕头,戴着老花镜。不时手指间捏个放大镜。这个“糊粉”,“糊涂牌粉丝”,竟也会做出认真,努力的状态来。竭尽全力,读着小屁孩的微博,研究起他的情史来。

我基本是懒得听她唠叨。老艾五十岁的时候,居然追了星,居然做了粉丝,居然让我与女儿,对于她是刮了目相看的。老艾于是在可敬时,又变成一个极可爱的女人了。

我开始朝楼梯走。我清楚我的家在翘望着我。空气和灯在等待着。我清楚了老艾今晚没有坐在空气中间,在祥和的灯与光中间,如失重负地说:洗了睡,知明天要上班么。

今天,我回到老家了。是去加入同学喜得孙女的宴会。我又一次路过我的老屋。太多记忆的影像片断浮现,如同阳光般炽热,只是我没有了言辞。其实在十几二十年前,我已经別过了茫然,惆怅。那是在永别了父母亲之后,永別了家之后。逐渐便去了好的思绪,失去了家的方向!在那年那月,我们却在懊恼中成为了父母,成为了一个崭新的方向。家一直就是亲情的阵地,是一面旌,无风它也在招摇,在飘扬。

我用力气使劲儿,想回想那些曾经不屑一顾,一只耳听一只耳出的唠叨,但已经太过破碎支离,不堪模糊了。父母的容颜与音韵星索一样隐约,在我的渴求中滑降,并照映了一节一段的记忆。真谓是多么荣幸,那般享受,异常的幸福了。

按下所有开关。灯们雀跃,兴奋地蹦出来。各样颜色渐次亮了。我宛若一只从深海中探出水面的大乌贼,沐浴在柔暖、美丽的光影中。我看见了我过于熟悉的家。我拿眼晴扫视,听跳着舞蹈的灯说:你比女主人大方。有的说报怨:我很长时光没被开开过……要我们有什么用……摆设么……宝石埋在土里了……

我不置可否。灯开始更大了胆子,捏住嗓音说:女主人不在家真好。

居然灯都敢背着老艾说与我听。

我做出关灯状,却是只关上门。瞄着众灯们说:老艾在家里,才是最最好。

果真不忍关灭那些壁灯筒灯顶灯装饰灯。灯也有渴理?也惧寂寞?开开了它们,它们才算是家里的一份子。它们才能开口,睁开来眼晴。它们用光说话,它们的光语比星还明亮。便开亮着它们,把思念写成明亮光线。

我嗯嗯过几声不可以作为音乐的声音后,径直走近梦。去沉睡着我的沉睡了。

我极有可能没有打出呼噜。自从2015年3月5日老艾在荆州治疗胃炎时,我戒了烟。我不只一次问过老艾,她都是说,在隔壁的房子里,并没有听闻过我的歌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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