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行是家风

许健葵先生二爹生前照

一言一行皆堪忆

我父亲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爷爷奶奶让我们子侄辈的都称他二爹。

二爹于1954年参加工作,按照现在的说法:1965年官至副科,任公社组织委员,1976年担任公社主任。虽谋得一官半职,他却没有任何官气,是个地地道道接地气的平民官员。二爹深受毛泽东思想的熏陶,共产党员应有的品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是我从政至今见过的同层次上最优秀的共产党员。

二爹离世已二十多年,每当想起他,音容笑貌宛如就在眼前。虽然,他没有给我们留下财物和成文的家规,但仔细回想他的一言一行,在举手投足间已不知不觉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优秀的品格、良好的家风对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都起到了导向作用。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想后路  

二爹说的最多,也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想后路”。他爱子女,爱的深沉,爱的严苛,从来不为我们的事说好话,走捷径。

我们三姐弟,大姐终身务农,二姐和我跳出“农门”参加了工作。出生于1954年的大姐,成年后招工到县锅厂当模具工人。期间,大姐因结婚成家,已先后担任县农办副主任、陈店公社主任之职的二爹没找任何人说情打招呼让她留在锅厂继续工作,而是好言相劝,让她回到农村去有所作为。大姐接受二爹的意见,回到乡下务农至今。

二姐1963年出生,读高中时正值高考制度恢复不超过三年时间,父母寄希望于她能够成为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尽管她基础知识不牢固,但二爹仍一再坚持,让她复读再复读,考上了石油中专,分配到江汉油田工作。

作为独子的我,二爹在我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可能是先天禀赋不足,高中毕业复读也没能如愿继续深造,权宜之计只能回到乡下帮助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时隔三个月之后,二爹给我指明了到渔场或供电站做工两条可供选择的就业之路,经过反复权衡,我选择到磨盘洲供电站当了一名电工,成为我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在那工作不到一年时间,供电站会计告知我全县乡镇招聘干部的信息,力劝我去找二爹参加报考。这样,我鼓足勇气,去区公所找到二爹(当时全国提倡干部年轻化,他已经从领导岗位退下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反对,鼓励我参加考试,用成绩说话。1984年,我顺利进入乡镇公务员序列。在工作岗位上,我和二姐没有忘记父辈的教诲,坚韧自学,分别取得了电大大专文凭和华中理工大学本科文凭。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 

我们家在农村属于“半边户”,妈妈种田务农,家里一穷二白,连年是生产队里的超支户。二爹工作繁忙,常年在外,没有时间照管家务,完全靠妈妈一个女人打理。1975年,因开挖新河房屋迁址到七横渠边上,二爹和么爹(小叔叔)竭尽全力,把过去的茅草房建成了三间瓦房,成为当时比较值钱的家当。除此以外,家中再也没有值钱的家什。

八十年代初,家中像样的椅子都不超过四五把,驻我们家防汛的牛食坡村干部实在看不过去,从山上带了十把新椅子作为防汛物件,改善了我们家来客座椅奇缺的问题。每年春节,都是么爹从新江口街上搬回自己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全家才能看上春晚。这让我想起在伯父几次回乡探亲时,二爹与伯父谈及给后人留下什么的问题,就把名人林则徐的名言搬出来吟诵:“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财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借此彼此宽慰。

好像一头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是血 

二爹长期工作在基层,四十年如一日,深受基层干部和群众的爱戴。他时时处处为他人着想,不图名不图利。

1979年夏季,暴雨如注,小南海湖水位不断上涨,周边农田全部受渍。二爹当时身为永合公社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管辖范围内的明星大队(现牛食坡村)党支部书记李祖鼎同志电话告急,要求排渍。当时条件有限,泵站排渍能力不足,考虑到基层和百姓的要求,出于对农民深厚的无产阶级革命感情,二爹断然同意明星大队在小南海横坝附近挖口引流,不想由于雨量过大,水流过猛,无法防守,导致溃口。县纪委严厉追责,二爹没有推责诿过,也没有找时任县委书记查远澄(我伯父1949年参军时的战友)去说情,从保护大队干部的角度出发,主动接受、独自承担了党纪处分。

那时的防汛抗灾及每年的冬春堤防岁修,二爹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即使拖着病体也不下火线,与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因此也落下了终身的病灶。1980年永合并入南海公社,组织上考虑到二爹当主任多年,年富力强,让他出任公社党委书记,他一再谦让,甘当配角,履职尽责,无怨无悔。

后来退居二线的原县委书记查远澄同志与回乡探亲的伯父曾说道:其他人都想当一把手,旭光就是坚辞不受,非常难得呀!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上级给予下级的似乎只有指示、命令,要求下级去执行各种任务。而二爹做到了更重要的一点:榜样!他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带头做,执行政策不含糊。在我出生后,二爹带头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实行了男性绝育手术。

他疾恶如仇,敢于得罪人,就连亲表弟打牌玩钱也被二爹和么爹抓了赌。他从不越红线压底线,视违法乱纪行为如水火。经常告诫我们要吃一生的饭,不吃一时的宴。1994年,南海镇委在半年工作总结中开展简单、实在、深刻的一卷三问(我当干部为什么?我为人民干什么?下级向我学什么?),以刚刚病逝的二爹为典型:他年届花甲,党龄四十年,在位期间德高望重。当他病危被抬着送往医院时,他拉着送行的卢放荣书记的手说:“老卢啊,我不行了,不用送医院了。我为南海人民做的工作太少,用他们的的血汗钱我于心不忍啊!!”生前,常常是他一句话就能变为全镇上下的行动;死后,也能拿出一二三美德让别人学习,是他强大的人格魅力体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二爹生前,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总是一辆自行车伴着他,遇到干部也好,碰到乡亲也罢,都要下车问个好。是老人、长辈也好,还是后生、晚辈也好,总是笑脸相迎,打个招呼。对待他人亲如家人。

老家住的那个生产队,有一年快过春节时,一个贫困户家里不慎失火。二爹首先考虑到他们大冷天没有被子不行,硬是将家里的被子让妈妈送过去了。其实,自己家里被子也不够用。

二爹抽烟且烟瘾较大,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将烟头丢在地上,只要他意识到丢了烟头,就会立马弯腰连同其他垃圾一并捡起来,扔到垃圾堆里,不让垃圾影响家庭和公共形象,举手之劳,细微之处,彰显了他的大节大德。

二爹,他身体瘦弱,却一身正气;他与人为善,却疾恶如仇;他两袖清风,留给子孙的却是宝贵的精神食粮。

“为人正直毕生无悔,处事公道浩气长存”的碑文,是对他一生真实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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