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旷野的呼唤 晓天孤鸿 | 朗读 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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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金源，长歌当酒
长篇小说连载：旷野 的呼唤
晓天孤鸿
第二章
妈妈默默地抱着祥子，无声的泪水透过祥子帽子的破洞，打湿了祥子的头发，好热，祥子感受得到，过了一会儿又好凉，祥子感受的更彻骨。不知道站了多久，祥子伸出冰冷的小手，擦了擦妈妈的眼泪，忽然大笑了起来，妈妈拍了拍他的头。
“傻小子，你神经病啊。”
“妈妈，走进屋，我让你照照镜子。”祥子拉着妈妈的手进屋了，柜子前，祥子把一面圆镜子递给妈妈，妈妈照了一下也乐起来，祥子看到妈妈笑了，感觉妈妈的笑真好看，刚才弄粘玉米时在二姨家的仓房里祥子弄了一手的灰，只顾想着豆包的事情，没有顾及到手上的灰，刚刚给妈妈擦眼泪弄的妈妈的大花脸，简直就是一个叫喳喳的猛张飞。
生活就这样，泪水伴着欢笑，欢笑终将会掩盖住泪水。但是泪水会不断地袭来，滋润欢笑不断延伸。
但这一幕妈妈的哀求和委屈在祥子心里留下了永远都抹不去的疮痕，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疮痕，成为祥子不断成长的原动力。
“开饭喽，喷香喷香的粘豆包喽。”妈妈端着一笼屉的豆包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金黄金黄的豆包泛着油亮亮的光，弟弟妹妹都拿着碗站起来，弯腰咳嗽的爷爷直起腰来，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闪开，闪开，别烫着，祥子过来给大家夹，每个人三个，放到糖水里，吃完了再夹。”祥子给每个人碗里夹了三个，到爷爷的碗的时候，爷爷推了推碗说，“豆包不好消化，我要两个就行，你们小孩子能消化得了，你们多吃点。”
“爷爷，没事的，天还大早着呢，等吃完了你在屋里溜达溜达再睡觉，”祥子明知道爷爷是想自己少吃点，让他们多吃些，懂事的他也不去点破。
祥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心里的痛苦和生活的压力，在香喷喷的食物面前就都跑的无影无踪了，他夹起来吃到嘴里，甜甜的，黏黏的，热热的，暖到了胃里，香到了心里，笑在了脸上。
妈妈却迟迟没有动筷，看了一眼留给爸爸的也装着三个豆包的碗，又慈爱地看着祥子贪婪的样子，视线有些模糊。祥子一边吃一边心里暗下决心，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赚多多的钱，让全家人天天都能吃上豆包。
“咣当”一声响，门被踢开了，是爸爸回来了，大家都知道这么大的火气肯定是又输了。
弟弟端起碗“爸，给你吃豆包”“豆包，滚你妈的！”
爸爸火冒三丈，指着妈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臭娘们，我他妈的昨天那么求你你都说没钱，怎么他妈的有钱买豆包？我他妈的今天手气不好都他妈的怪你，你这个丧门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就要抄起爷爷身边的笤帚，爷爷一把抢在手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颤巍巍地骂道：“你这逆子，一天就知道耍，眼看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这豆包是你姑姑给我买的白糖，我让你媳妇拿去求人家换的，你这天杀的，我看你还敢打媳妇，你先打死我好了，我不想活了，活着干啥呀，连个盼头都没有，作孽呀！”
倔强的妈妈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滴眼泪，转身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满了豆包，爷爷推了推说“媳妇啊，我不能吃这么多，消化不了，”
“爹，消化不了也吃，吃了总比输了强。”
祥子没有了一点食欲，他慢慢吃着，学着妈妈的样子让泪水流回到自己的心里，但是毕竟是个孩子，吃了几口又勾起了他的食欲，那份香甜又占据了他的心，他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人间最甜最美的一顿晚餐，虽然浸透了泪水。
不管人间发生什么悲苦和欢喜，时间却永不停歇他的脚步，也用他的脚步平息了人家的任何悲喜剧。
春节到了，北方的习俗过年是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顶新毡帽。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盼着过年穿新衣、放鞭炮、吃饺子。
妈妈用爸爸结婚时候穿的衣服给祥子改了一套衣服，穿起来可精神了，用一条围巾给妹妹做了一件衣服，妹妹试了好几次了，挺臭美的丫头，长大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祥子暗暗地想，不知道妈妈从哪里淘弄了两团毛线，给爷爷织了个帽子，爷爷在炕上撅着咳嗽也要戴着。
爸爸还破天荒地拎回来一条猪肉和一串鞭炮，全家人兴高采烈地准备了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最丰盛的晚餐。
酸菜猪肉炖粉条、一盘不知道妈妈怎么保存到现在的鸡蛋炒了大葱、糖醋萝卜、小鸡炖蘑菇，虽然那鸡骨瘦如柴但毕竟是荤腥，剩下的就是土豆丝白菜片什么的了，反正是满满地凑足了八个菜，真希望来年能发起来呀。
妈妈冲了一暖壶的糖精水，孩子们管够喝，还装半斤酒给爷爷和他都倒了一盅。
全家人刚刚开动筷子，一个跟祥子年龄差不多，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孩闯进了他家，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大叔大婶，我爸妈都病了躺着炕上，我还有两个弟弟我们过不去年了，求求你们发发善心给我点吃的吧！”
“滚，我们还想要吃的呢，小兔崽子，不快点滚我打断你的腿！”爸爸恶狠狠地吼道。
男孩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急忙往外走，妈妈追了出去，把冻在外面准备午夜吃的饺子用黄纸包了一盖帘塞给了那个男孩，男孩扑通一下又跪下了，“谢谢大婶！”妈妈拉起了他，他用脏脏的袄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和一脸的泪“婶儿，我会报答你的！”然后怀抱着那包饺子飞也似的走了。
妈妈回到屋里，爸爸又破口大骂“你个败家娘们，你他妈的今晚别吃饺子，那饺子可是肉馅的！”
“不吃就不吃，他要再来我还给！”
“还反了你了，我他妈三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是不？”
“闭嘴吧，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大过年的能不能让全家吃顿消停饭？”爷爷把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撴，气哼哼地骂道。
爷爷平时都是向着妈妈的，这次爷爷也心疼那些肉馅饺子，但没责怪妈妈，他知道妈妈心善，也很难责怪她。
这一点祥子是知道的。祥子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沉思，他幼小的心里泛起了层层的巨澜，一个大计划在他的心里设计好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祥子就出去了，家里人都认为孩子应该出去玩儿玩儿，过年了。
平时孩子有干不完的家务活，从来不出去玩儿，直到天快黑了祥子也没回来，妈妈觉得他又去打柴了，就让爸爸去山上找找，爸爸正要忙着出去看牌（北方赌博的一种纸牌，那个时候是用硬纸板自己画的，也是108张，相当于现在的麻将），就骂道“爱死哪死哪，说不上去哪野去了，爱找你找去吧，我才不去呢！”
天渐渐黑下来，漫天的大雪笼罩了一切，已经成了雪人的妈妈仍然在村头张望着，公路上一个小小的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是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她疯狂地跑过去，迎面就给祥子一个嘴巴“该死的孩子，你跑哪里去了，大人都要急死了！”
祥子不顾一切，被打了嘴巴也不觉得疼，兴奋地喊到“妈妈，妈妈，你看，你快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把背上的口袋放在了地上，妈妈低下头借着雪反射的光，地上是一个装着一大截粮食的袋子，虽然什么品种都有，但是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她正在犯愁过完年就没有了粮食，漫长的春天怎么过呢，到了夏天就可以啃青了，可是春天是漫长的。
看着各种各样的粮食混在一起，这个女人什么都明白了，她搂着儿子大声哭出来“儿子，妈不要你这样，妈不要你这样！我们没有穷到去要饭啊！”祥子却兴高采烈地地“妈，你别哭哇，以后我天天出去讨，我们以后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妈妈抢过袋子背上“让妈感觉感觉多沉，”虽然有些分量，但这个分量压在肩头，这个女人却感觉到安全和踏实，另一只手拉紧了自己的儿子，这个苦命的女人跟儿子一道与命运倔强地抗争着。
回到家里，爷爷正在炕上哭呢，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的泪水虽然浑浊，却闪着刺眼的光，祥子过去给爷爷擦干了眼泪“爷，你别哭，以后我们就顿顿有饭吃了，不会再饿肚子了，妈妈的鸡蛋也不用换粮食去了，让妈妈给你冲鸡蛋水喝。”（北方早些年间，用开水冲打散的鸡蛋，叫鸡蛋水，人们认为是滋补的奢品）
第二天他又充满信心地出去了，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子，从村东头敲了几下第一户人家的门，没有应答，而明明听到屋里有动静，他推了一下门就开了，走进屋里一个大肚子女人躺着炕上，高一声地一声地叫着，看见祥子进屋就马上喊，“小孩，你快去村子西头的第二家找人，就说凤菊要生了，让他们赶紧找接生婆，快去，快去！”说完有痛苦地喊叫起来。
“婶子，你等着，我马上去，马上去。”祥子慌慌张张地说。
祥子不容分说飞也似的跑出来，村子很大，要跑到村西头很远，他使劲地跑一头撞在一个妇女身上两个人都摔倒了。
“哪里来的野孩子，疯跑什么？”
“婶子，凤菊要生了，我要去找她家人。”
“找他家人有什么用，不快去找接生婆？”
“对哈，接生婆在哪？”
“
那里，就是第二个黑大门就是。”被撞倒的人坐在地上揉着屁股指着一个黑大门说。
未完待续~~
作 者 简 介
晓天孤鸿，原名孙晓鸿，黑龙江人，从小喜爱文学,尤其是古典文学。虽水平不高,但也自得其乐,作品体裁多样,长篇小说,散文,现代诗均有涉猎。崇尚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为此努力着。
长
风
朗 诵 者 简 介
岳辉，原名史吏，中学语文教师，黑龙江省教育学会会员,哈尔滨职工摄影家协会会员，长风文化传媒朗诵团成员。荔枝电台情感主播，用我温暖的声音驱走你身边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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