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人原创小说《雾中花》连载（五）
雾中花
作者：江上雨
（五）
今天是周一，天气很好，早上的阳光很灿烂，办公室门前那两棵高大的枝杈茂密的槐树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光，阳光从零星的叶子中间落下来，在操场上投下了长长的硕大的影子，影子一动不动，好像也在认真地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厉喝声。
于莲花放下自行车，老远就听见校长严厉地训斥声：“人家早有人看见啦，就是你俩！不承认也没用！”
于莲花推开办公室的铁门，只见是她班里的根儿和水儿两个孩子正贴着墙根，低着头，校长就是在训他们两个。
“这，这是怎么回事？”于莲花一头雾水。
立在旁边的娜姐回过头来对她说：“你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有个毛病，”她说到这里压低了嗓子，“手脚不干净！去年你来之前，为了这个毛病校长狠狠治了他俩一回，才好了些。这不，星期天翻窗户进了街上的商店，拿了不少钱，人家有人看见了。店主说，他们两个都是没娘的孩子，就不跟他们计较了，把拿的钱还回去就算了。可气的是，两个人还不承认！”
这根儿和水儿的娘都是被人从南方拐卖来的媳妇，本就是上了当受了骗，哪有心思过日子，生了孩子后趁家里人不注意，跑了。根儿跟着他那个整天浑浑噩噩的爹，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吃过正时饭。水儿的爹倒是能打工挣点钱，可是前年在工地上电死了，只能跟着只有一只眼睛的奶奶过日子。
于莲花接这个班时就发现根儿和水儿这两个孩子很特殊，平时玩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跟其他孩子玩儿。穿的衣服不仅破旧，还脏兮兮的，脸上也没干净过，除了泥泥水水有时还带着伤。作业从来就不写，要是于莲花跟他们要作业，根儿就只是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水儿倒是嘴上勤快：“老师，我去补！”其实他一个完整的字也不会写，连名字也写不对，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对。于莲花听其他孩子说过他俩没有娘，觉得很可怜，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毛病。
可怜归可怜，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不然就真害了他们。校长也算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竟气得胸口起伏的厉害，校长跟他们摆了这么多道理，根儿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水儿做着诚恳的样子一口咬定“老师，真不是我俩。”坐在门口的赵俊庭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大家会意，都出了办公室。
“你们在外边等会儿，我去试试。”他悄悄跟大家说。
大家等在外面，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忽然“哐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赵俊庭跟校长说：“说了，钱在男厕所的南墙外边的砖缝里，还没花过。”
校长赶紧派了两个稳重的孩子去找，果然在那里。找到的钱有两张百元大钞和一大把的零钱，数了数，跟店主报的数差不离，校长让娜姐给店主送过去，并让她告诉店主学校已经狠狠地做了思想教育工作，同时提醒店主今后加强防范。
大家都奇怪，赵俊庭是怎么让他们说了实话。问他的时候，他“嘿嘿”笑了两声，慢悠悠地道：“我嘛，是以恶制恶。”
原来，他进去之后先问道：“刚才，校长讲的道理都明白了？”水儿忙说：“明白了。”赵俊庭忽然把脸一阴，幽幽道：“我不会讲道理，因为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举起巴掌在水儿面前晃了晃，“呼”的一阵掌风在水儿的头顶劈过，水儿吓得一个机灵，赵俊庭阴阴地说：“我这巴掌打在脸上，保准让你肿一个星期，不信让你们看看我劲儿大不大。”说着抄起墙角放着的半截凳子腿，往凳子上一轮，“哐啷！”就断了。水儿就什么说了。
大家听了都笑他：“哈哈，俗话说'神鬼怕恶人’，你这恶人做得地道！”他却说：“黑猫白猫紫花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于莲花听了笑道：“原来是只恶猫。”赵俊庭听了白了她一眼：“有点良心行不？这不是你班的学生吗？”于莲花呼一下子想起这个茬儿来，嘴上没了下文，赵俊庭得了风头，又道：“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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