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软儿馨香（三）
还长在树上的香水梨
香水，农民对一种梨简单直白的称呼，意即包含香甜之水。香水不是化妆品，但是它却装点了西北人民的生活。千百年来，寒冬来临之时，感冒咳嗽，风寒凝重，久喘不息，喝些香水梨汁，吃一碗热冬果，顿时胸舒气畅，身心都得到了滋润。居住在黄河河谷里的兰州人，祖祖辈辈都在吃香水冬果，分享这来自天地自然的馈赠。
香水梨又称软儿梨，这是居住在黄河上游地区人们对香水梨的一种昵称，因为香水梨刚采摘时，其貌不扬，其味酸涩，尚未达到食用最佳境界。老先人通过糖化、冷冻的方式，使其内质发生变化，酸味减少，甜度增高。每年大地封冻之前，软儿经过糖化，由青绿变得金黄，脆硬变得绵软，果农称之为“糖杏儿”，意指与熟透的大结杏一般。用手一捏，则成两半，食之绵软香甜，十分可口。记得家乡人吃“糖杏儿”香水梨，很有趣的一种吃法是，盛半碗炒面，然后将软糯的香水梨肉搅拌进去，炒面与香水合而为一，既有炒面的香味，也有香水肉的甘甜，软糯香甜，美不可言。这份美味，可能是只有与梨树朝夕相处的果农可以吃到。只是这时“糖杏儿”不耐运输，只有冷冻之后，风味更佳。过去西北高原冬季水果稀少，只有香水梨是冬季食用佳品，可陪伴高原人民度过漫漫寒冬。
“糖杏儿”软儿梨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每年都要大量存放香水梨冬果梨。香水梨冬天贮存于地上大棚里，棚是木质结构，漏风透气的那种。棚里搭一个超级大的“床”，上面是一种树枝编的“耙子”，也是透风的那种，香水梨就存放在这种“床”上面。冬果梨和苹果之类的，则放到地窖里。寒冬腊月，什川果乡家家户户院里搭棚存放香水梨。地面下的果窖里，则是一个五光十色的馨香世界。
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在生产队劳动过一段时间，跟着队上几位“天把式”摘果子。什川镇的古法种植技术是兰州地区传承了千百年的农耕文化，掌握梨园古法种植手艺的人被称为“天把式”。这些人长年种植梨树，经常会举着当地特有的一种独干云梯，在空中作业，故称为“天把式”。我那时刚学摘果子，还拿不稳云梯，只能当一个“搜林子”的人。所谓“搜林子”者，指“天把式”把一棵树上的梨摘过之后，有些站在云梯上摘不方便，这时就需要有人上到树上去摘，最终把树上的梨全部摘完。一个称职的“天把式”，都是从“搜林子”做起。而正是这一段“搜林子”的经历，让我品尝到了另一种风味的香水梨。
冬果梨树上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