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痿之治趣案

【出处】 〔清〕李用粹《旧德堂医案》。

【原文】 文学^①陆元振，经年伏枕，足膝枯细，耳轮焦薄，形容憔悴。历访名医俱用四物地黄汤，反觉胸膈凝滞，饮食减少，自谓此身永废而心犹未慊^②。延予商治，诊两寸关俱见沉滞，独尺部洪大，重按若绝，此肾虚精耗髓空骨痿之征也。盖肾者作强之官也，居下而主阴气，藏精而充骨髓者也。故肾旺则精盈，而肢节坚强；肾虚则髓竭，而膝膑软弱。王太仆云：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今坎水不能灌溉经络，滋养百骸^③，宜乎耳轮焦薄，足膝枯细也。《内经》所谓肾气热则腰脊不举，足不任身，骨枯髓减，发为骨痿，端合此证。若徒事滋阴，恐用草木不能骤补精血，反壅滞阳气，以致中脘不舒。痿壁^④艰难耳，必用气血之属同类相求，兼以报使之品直抵下焦，譬之天雨沟渠盈溢滂沛河泽，奚虑隧道不行足膝难步耳？疏方：用人参、白术、当归、地黄、茯苓、肉桂、鹿茸、龟甲、萎蕤、牛膝等，重剂，数帖而稍能转舒，百帖而愈。

【注解】①文学：儒生。②慊：满足。③百骸：指人的各种骨骼或全身。④痿壁：通“痿癖”，中医病名，指两足痿软，不能随意运动。

【白话文】 儒生陆元振，常年卧床，腿部枯萎细小，耳轮干薄焦枯，形色憔悴。多次拜访名医，都用四物地黄汤之类，用后反觉胸膈痞胀，饮食减少，觉得这辈子废了但心中仍有不满。之后请我过去商讨治疗，发现其两手寸关俱见沉滞脉，唯独尺脉洪大，重按又如断绝，这个便是肾虚精耗引起的骨髓空虚的骨痿之证。因为肾为作强之官，居于下而主阴气，藏精而充盈骨髓。所以肾气旺盛则肾精充盈，肢节才得以强壮；肾虚则骨髓空虚，足膝软弱。王冰言：滋养幼苗必定要使其根坚固，砍伐其根上面必定枯萎。现在肾水不能灌溉经络，滋养百骸，所以耳轮焦枯，足膝枯萎细小。《内经》所说的肾气热则腰背不举，下肢不能随着上身摆动，骨髓空虚，发展为骨痿，即为这种症状。假如单单滋阴，恐怕这些草药无法马上补充精血，反而壅遏阳气，导致中脘不舒。痿证难以治愈，必定要用同类的血肉有情之品来补益气血，兼用引经之品直达下焦，好比雨天沟渠满溢充沛河泽，哪里还要考虑到经络不通则下肢难以行走等问题？故遣方用人参、白术、当归、地黄、茯苓、肉桂、鹿茸、龟甲、葳蕤、牛膝等，大剂量，几帖就稍微好转，百帖下去即痊愈。（郁东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