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有家诊所，倡导“让性病得到快乐的治疗”
“让性病得到快乐的治疗”
撰文 | 田栋梁
“让性病得到快乐的治疗”，这是位于上海市静安区一栋写字楼里的青艾诊所的使命。
这所全称“上海青艾皮肤科诊所”的医疗机构还不满两岁，业务范围包括HIV检测和STD（性病）诊疗、PEP（暴露后预防）和HIV携带者关怀。
这是一所非营利医疗机构，创建者卜佳青同时也担任着上海青艾健康促进中心总干事，在做了10年性病艾滋病防治有关的宣传和咨询服务后，卜佳青决定要为这个群体建一所诊所。
/ 人人享有健康权力 /
2006年，卜佳青还在大学读书，他主动接受了上海市红十字会的防治艾滋病培训，成为一名防艾同伴教育员，在校园里做防艾宣传教育。
一年后，一位朋友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感染了艾滋病，虽然身为防艾同伴教育员，但那是卜佳青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艾滋病就在身边。
“朋友问我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我就去给市疾控中心打电话。”卜佳青不仅从疾控中心了解到感染了艾滋病该怎么办，也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同性恋群体艾滋病的流行情况，这也让卜佳青萌生了去帮助这个群体防治艾滋病的想法。
2008年3月，卜佳青已经毕业了，正在实习，他给上海市皮肤病医院打了个电话，“我说你们能不能提供一些安全套，另外派个专家来讲一讲男同性恋群体中艾滋病的情况，应该怎么来保护，我就这么两个纯粹的问题。现在我们做了13年性病、艾滋病的防治宣传工作，要解决的依旧还是这两个问题。”
适逢当时“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全球基金”在上海有一个提升社会组织适应环境能力的项目，要在上海找13家NGO（非政府）组织进行培训，卜佳青打电话时，还只找到了12家。他说：“这样，我们也不给你安全套了，你过来我们给你钱，你成立一个NGO组织。”
卜佳青迄今都认为，2008年是对他人生成长影响最大的一年，他作为上海派出的唯一代表（全国派出10人），到香港参加了培训，这次培训为他打开了新视野，也改变了他的人生方向。
2010年3月11日，上海青艾健康促进中心在静安区民政局注册，他也辞去了事业单位的稳定工作，全身心投入到中心工作中。“当时我们提出的宗旨和使命是，让没有感染艾滋病的人，懂得如何自我保护，让已经感染的人，提高生活质量。”
现在，青艾的愿景是“人人享有健康权力”，青艾的使命也演变成为：推动上海地区预防艾滋病事业，提高青年人群的防艾意识，遏制性病、艾滋病的蔓延，改善感染者的生存环境，促进个人、家庭和社区的健康与发展。
对于青艾诊所的创建，卜佳青说：“我们所有服务的升级，都来源于对服务对象需求的认知，我们主要做的三件事，就是发现需求、解决需求和创造需求。”
2015年时，卜佳青就想过建一个诊所，但那时还只是一个想法。到2019年时，他觉得建诊所这一步不得不走了，“因为需求要爆棚了。”
/ 目标 /
位于东贤大厦五层的青艾诊所是一所小而美的诊所，候诊区是一个个的小隔间，这是为了保护患者隐私。
PEP是青艾诊所的一大特色服务，这也是上海唯一一个夜间提供PEP服务的医疗机构。开业第一年，诊所接待了两千多患者人次，其中PEP就有五六百人。
PEP必须要在72小时内完成，而根据2018年《中国艾滋病诊疗指南》，暴露后预防的最佳时间是在发生风险行为后的2小时，24小时内也是黄金时间。距离暴露时间越长，PEP的失败风险也就越大，一旦暴露时间超过72小时，由于阻断成功率较低，就不再建议做阻断。因此卜佳青经常在深夜接到PEP咨询电话。
虽然青艾诊所的大多数实验室检测项目都选择外送，但为了艾滋病的检测能够快速出结果，诊所自建了一个P2实验室，能够做艾滋病毒载量的核酸检测以及艾滋病的初筛实验。“做一次暴露阻断总费用不低的，如果能把性伴带来，核酸检测阴性或病毒载量测不到，再结合临床情况，就可以考虑不用做阻断了。”
此外，艾滋病作为一种长期依赖药物控制的慢性病，患者需要定期做病毒载量检测。卜佳青说：“比如高血压、糖尿病患者，都要定期测血压血糖，对于情况稳定的艾滋病患者，一年至少要做两次病毒载量检测，新感染的艾滋病毒携带者应该每三个月做一次检测，国家提供的免费病毒载量检测是一年一次，有些携带者测完后都不知道结果，所以患者应该提高认知，一年一次检测是不够的。”
携带者的艾滋病毒载量越低，就意味着治疗越有效，患者就会有更好的生活质量，也能减少艾滋病的传播、预防母婴传播。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赞同“持续检测不到”=“不具有传染性”（U=U）这一科学共识。即当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持续接受有效的抗逆转录病毒治疗并且其艾滋病毒载量被抑制至检测不到的水平，其体内的艾滋病病毒不会通过性行为的方式传播。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认为，提高对“U=U”的认识并具备相关知识，可以减少艾滋病相关的耻辱感，并鼓励人们积极达到艾滋病病毒抑制状态以及继续随访服务。前提是，人们能够以可负担的价格使用病毒载量分析服务，并且应有高效的实验室系统和强大的卫生服务与之配套。
卜佳青表示，定点医院提供的免费病载检测，没有两三周出不了结果，而青艾诊所两个小时就能出来，检测结果线上推送给检测者。“所以很多长三角的携带者都会来我们这里做病载检测，不仅方便快速，而且更能保护患者隐私，我们的检测费用还比医院更低。”
在卜佳青看来，艾滋病的防治既是一个复杂的公共卫生问题，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青艾诊所能够解决的问题还十分有限。卜佳青正在学检验学，他的两位同事也分别在学公共卫生和财务方面的课程。在他看来，医疗无小事，青艾诊所一点事情也不能出。
青艾诊所是卜佳青迈出的一小步，他还有更宏大的计划。未来他要在青艾健康促进中心和青艾诊所的基础上，建一个综合门诊部，可以为性病、艾滋病感染者提供更广泛的医疗服务。在那之后，他还想建一个医养结合中心。“艾滋病毒携带者的养老问题更大，医养结合中心是我们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