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学校教师为什么缺乏幸福感?
教师职业的特殊性尽人皆知,不用我多说。我觉得现在的问题是,许多人原来并没有打算做教师,而是因为就业难、因为企业不稳定、因为公务员不容易考等等原因做了教师。所以,对教师这一职业的理想性、崇高性、复杂性、艰巨性都缺乏清醒的认识。
发达国家在这个方面解决得比较好。他们深刻地知道教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因此,对教师的职业门槛定得较高。能够进入教师队伍的都是自愿来的,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和挑选来的,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后来的。即使这样,也不是没有问题,但问题相对较少。
2005年,我曾去德国考察职业教育。我们在跟对方的职业学校交流时,有的团员总喜欢问对方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的教师不敬业,工作马虎不认真,学校将会怎么处理?德国的校长们总是耸耸肩,表示他们没有遇到过这类问题。
回到我们的话题上来。一个严峻的现实是:无论你原来是怎么想的,一旦从事了教师职业,就必须按照教师职业的要求出现在学校中和课堂上。也就是说,社会赋予了教师职业特定的标准。就像演话剧、电影一样,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要求。一旦上场,就得按角色的需要说话行事。
毫无教师职业的训练和准备与教师职业的特定要求之间出现了深深的矛盾。
这个矛盾不解决,学校不满意、学生和家长有意见、教师本人也不快乐。
我认为,这是当前职业学校教师队伍问题的根源所在。也是教师出现职业倦怠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别无他法,还是要从教师职业的认识入口,从有关生命的常识入口。
1.教师职业是不是你生命的联接点?
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总要做事情,总要工作,但很多人的工作没有和自己的生命联接起来。工作和生命割裂开来了。工作和生活被分割成了痛苦的两半。因为工作不开心,工作之余的生活也就很难开心。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样的人在工作上绝不会取得大的成就。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中文系教授梁鸿,写了两本很有影响的书《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她在读大学、读硕士、读博士、做了大学教师以后,有两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一是如何避免只是向学生传授书本知识?二是如何建立知识和生命感受的联接?于是,她利用几个暑假的时间,到自己的老家——河南穰县的梁庄做调研。在调研的基础上,写出了《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她说:“我常说在梁庄调查的几年是我一生最幸运的时刻,自己的生命找到了一种联接点和热情。就学术而言,从这两本书之后,我也开始找到自己的学术路径——进一步回溯乡土中国这一概念本身。”(2013年12月25日《中国教育报》,刘浩洋:梁鸿:书山有路“乡土”为径)。
我们很多教师都有着和梁鸿一样的困惑,但我们有没有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我们有没有找到自己生命的联接点呢?
2.你在教师职业生涯中是否经常处在感动之中?
新东方提出了三个感动:“只有让自己感动的生命才能感动别人;只有让自己感动的课堂才能感动学生;只有让员工感动的企业,才能感动世界。”我非常同意这三个感动的观点。一个教师在课堂上感动了,那不是幼稚,那是生命在场的自然流露,那是对教师职业的最高礼赞。遗憾的是,在我们职业学校课堂中,很少看到这种感动的场面。教师这个职业是需要经常处在感动中的。用赞科夫的话来说就是,教师要用情感为传授的知识“加温”。每一位教师可以扪心自问:你在向学生传授知识的时候,那些知识经过你“加温”了吗?
3.你是否一直在修行的状态中?
我这里说的修行不是出世、出家,我指的是一种心灵状态。修行和功利是相对的。功利要的是眼前利益,眼前的好处,修行关注的是精神的升华和心灵的纯净,修行也是指对心中那个终极目标的坚定的信念。教师这个职业注定是一个需要修行的职业。钱理群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教育只能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事业,也由此注定了教育者只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盖因为教育的播种当在每时每刻,然而教育之成才与收获,却于遥远的未来。”正因为如此,教育又被称为“明天的事业”。就是说,我们所做的工作是既是为了学生的今天,更是为了学生的明天。鲁洁教授说得好:“教育本来是面向可能生活,它的功能是,要为人揭示更加好的、更值得过的可能生活。”人是始终处在进化中的动物,教育的功能就在于促进人进化得更好。这种更好的标准是超越了学生现在、超越了教师现在的。这也正是教育的崇高和伟大之处。从事这么崇高而伟大的事业,如果我们不是一直处在修行状态能行吗?
教育无止境,教师的修炼当然也是无止境的。当我们的生命和我们从事的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生命就会散发出光芒,这光芒足以驱散眼前的“雾霾”,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2017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