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心灵受到洗礼的小说
——读《摆渡人》有感
除了肉身以外，人有没有所谓的灵魂？如果有，它在人的生命中应该具有何种意义？为什么许多人活得像行尸走肉，对这些人来说，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如果没有，那么人和其他动物又有何区别？为什么仍有不少人孜孜以求的是超越肉身生活所必须的物质享受？
人一旦死去，是否一切皆空？有没有另外一个世界，让灵魂得以安放？
这些带有哲学意味的问题长期困扰、困惑着我。
我不愿苟且地活着。但我不知道如果不苟且，应该怎样活着？
我的生活状态是基于物质生活而又超越物质生活的，因此，我坚信，除了肉身所需要的物质生活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更值得人去思考、去探索、去追求的，比如爱情，比如正义，比如民主自由，比如真理……
英国作家克莱儿▪麦克福尔的小说《摆渡人》（付强译，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以大胆的构思、新奇的手法给我们描绘了灵魂脱离身体躯壳后的种种历险，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了灵魂的存在形式——尽管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故事的梗概是：15岁的单亲女孩迪伦翘课乘坐火车去寻找自己的生父。不料火车在一个隧道中发生事故，作者没有描绘事故现场，但应该能想象到是惨不忍睹的。迪伦意识朦胧、惊魂失魄地踏过尸体和血迹爬出火车走出隧道，却发现自己来到一片荒原。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在等待着她。迪伦别无选择，只能走近这个男孩。男孩以命令的口吻让迪伦跟着他走。在随后的交流中，迪伦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而这个叫崔斯坦的男孩是自己灵魂的摆渡人——他将帮助迪伦走出荒原，抵达“另一个世界”。
穿越荒原的过程是惊心动魄的。沿途荒无人烟比不必说了，更可怕的是有数不清的恶魔在袭击着摆渡人和由摆渡人带领的灵魂。一旦被恶魔抓住，灵魂将沉入深渊，然后变成恶魔中的一员。崔斯坦的任务就是将迪伦安全地带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完成任务后，崔斯坦将会被安排摆渡下一个灵魂，反复如是，这就是崔斯坦的“生活”。
在与恶魔搏斗，历经千难万险的过程中，迪伦对崔斯坦产生了深深的依赖。在看似荒诞的逻辑中，故事却充满了种种“合理”的悬疑：一是在崔斯坦的帮助下，迪伦能否顺利进入“另一个世界”？二是“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不仅迪伦心怀恐惧，就是“超人”崔斯坦也不知道，因为崔斯坦只能抵达荒原与“另一个世界”的交界处，剩下来的事就是当事人自己的事了。三是善良的迪伦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对崔斯坦的命运充满了同情：他帮助成千上万的灵魂顺利去了“另一个世界”，而他自己呢？难道就是这样一直摆渡下去？难道他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在深深的依赖和深切的同情的土壤中，同时孕育了迪伦和崔斯坦对对方的爱。这种爱，让迪伦宁愿在荒原上继续“活”下去，也不愿意到“另外一个世界”；这种爱，让崔斯坦不得不压抑再压抑，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脱离荒原。迪伦感到深深绝望；崔斯坦感到深深忧伤。尽管都是出于爱，但双方的行动目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最后，仍然是出于爱，崔斯坦选择了说谎欺骗：他答应迪伦，在她跨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会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离开她。
迪伦顺利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转身看时，已经没有了崔斯坦——崔斯坦不是不想，而是无法进入到这里。这里风和日丽，整洁卫生；这里住着所有摆渡成功的灵魂；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在这里寻找到自己想见到的任何一位已经逝去的亲人（当然，前提是灵魂摆渡成功）。然而迪伦对这些想都没想，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荒原上，再次见到崔斯坦。而这里的人们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这样做过。
迪伦铁了心要这样做，见不到崔斯坦，眼前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于是，迪伦找到了一位“资深”灵魂伊莱扎，伊莱扎被迪伦的深情所打动，她告诉迪伦，尽管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你可以试一试，从每一扇门都可以回到荒原——只要你心存这个坚定不移的念头。
迪伦再次回到了荒原。她沿着来时的路寻找崔斯坦。一路上恶魔几次差点将她抓住，但再次见到崔斯坦的坚定信念给了她无比的勇气，她与恶魔殊死搏斗，几次化险为夷。
与此同时，崔斯坦这边也发生了令他不知所措的变化：以前每摆渡一个灵魂，他的相貌都要不受控制地变化一次，以便和被摆渡的灵魂能够自然接近。自从他对迪伦说出了“我爱你”这三个字后，他去摆渡下一个灵魂时竟然发现自己的容貌不再变化。以前他与恶魔搏斗时的伤痕会自动愈合，现在却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疼痛不堪。他摆渡着新的灵魂，一个中年妇女。他心灰意冷，心如死水，他在内心深处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迪伦的名字。
他们终于相遇了，在荒原的半途。在他俩相遇的瞬间，由于崔斯坦的一时疏忽，松开了中年妇女的手，那位中年妇女立刻被恶魔拖入了深渊……迪伦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有关，她不顾危险地只身冲进恶魔群中，想把那位中年妇女营救出来，最终未能成功，崔斯坦拼死把迪伦救了出来。
迪伦和崔斯坦何去何从？这个现实问题摆在了两人的面前。迪伦决定，她要带崔斯坦回到出事故的列车上，无论是死亡还是伤残，她再也不愿意和崔斯坦分离。崔斯坦坦言相告，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做？迪伦告诉崔斯坦，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拉住我的手，我们绝不分开，希望出现奇迹。
迪伦带着崔斯坦走向了出了事故、依然在漆黑的隧道里瘫痪的列车……
读《摆渡人》，读得心惊肉跳，读得令人窒息，与此同时，崔斯坦和迪伦直抵人心的爱情又让人揪心，让人温暖，让人激动不已。故事摄人魂魄，结局异常温暖。
《摆渡人》我们什么启示？我回答不上来。有人说，作品让人学会如何去爱，我以为很不全面。小说不是教科书，不应该有标准答案，甚至连参考答案也不应该有。既然是读后感，我就说说我的感觉之一二。读罢小说，我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佛受了一场洗礼，同时，我欣慰地看到故事作了这样的精心安排：心怀执着而又美好的愿望，连上天都会为之感动；美好终于战胜了邪恶，是人类永恒的价值观。
2017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