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传奇(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时间就是金钱,生意人对这句话的体会最为深刻,无论市场好坏,无论是淡季,还是旺季,生意人的时间,都是可以直接用金钱来衡量的,没有谁比生意人,更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紧靠格尔木昆仑玉原材料市场大门的马佐豪的三环宝玉楼,以及紧挨着三环宝玉楼的王国民、马永强、邓峰的玉器店,挤在一排排的玉器店的中间,都开了张。
为了打理玉器店,马佐豪从老家叫来了自己亲弟弟马佐贤,这个比他小十八岁的弟弟,在马家众多兄弟中排行老八,年龄最小,也是马家读书最多,相貌最英俊的兄弟,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马佐豪依靠自己打拼攒下来的真金白银,为他的小兄弟,铺就了一条理想的人生之路。
这个市场门口的最大的玉器店,不仅说明了马佐豪经济上的实力,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朋友,更好的经济效益,大伙没事就到他这里来,品茶,相互交流信息,为赌石带来了许多方便。
这天中午,马佐豪去河西清真寺做响礼,礼拜完了阿訇告诉他,前年,格尔木宝玉石公司的老板刘盛春担保,马金良卖给了扬州玉商李祥壮,五百多万的玉石料,打下了二百多万的欠条,马金良带着一帮穆斯林兄弟,一直在跟刘盛春扯皮,最终刘盛春答应,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大伙料子,慢慢弥补那二百多万的损失,也算是让大伙挺过了市场最不景气的一年多时间。
这年,从年初开始玉器市场转暖,玉石原材料的价格也一直在暴涨,马佐豪不仅赌石开料子,挣了大钱,屯积的玉石料,也翻了二翻,应该算是发大财了,从最近他给清真寺的捐款,就能看出这些来,他开的三环宝玉楼,也赶上了好时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真正的大老板,但他,不能仅仅顾自己发财,还要帮一帮其他穆斯林兄弟。现在,原材料价格暴涨,倒料子的本金也越来越大,马金良他们最近,与别人谈好了一块料子,严格地讲是一块山皮料的独料,这块料子对方要价四百万,他们几十个人入股合作,也凑不齐四百万,这块料子虽然价格特别高,但是料子最白最干净,拿到手肯定可以挣到钱,所以,阿訇希望他马佐豪能入一股,虽然,阿訇知道他马佐豪,瞧不中入一股分那么一点钱,可大伙都是靠倒料子挣钱,就算他是帮大伙一把,也入那么一股。
马佐豪非常尊敬阿訇,既然阿訇开了尊口,马佐豪当即表态没有问题,自己现在虽然顾不上倒料子,入点股没关系,目前,自己手头还比较宽裕,最终入多少,阿訇可以跟马金良商议一下,多一点也没关系,只要马金良同意,买卖挣了钱要拿出一部分作贡献,捐给清真寺,即可。阿訇上前紧紧握住马佐豪的手,感叹道:“要是每一个伊斯兰教徒,都能像你这样虔诚信教,像你这样热衷奉献,那我们的河西清真寺,早就扩建成大寺了。”
马佐豪低下了头,一只手捂在胸前,热情地回道:“我相信,不会太久,您一定能够如愿的!
全国玉器市场的回暖,让马佐豪开料子,赌料子,玉器店,玉器加工厂的生意,都火了一把,市场上的玉石原材料的价格,每天都在涨,生意更是红红火火,每个人都在埋头挣钱。
前几天,阿訇跟他说,马金良他们相中了一块独料开价,要四百万,马佐豪心里还在嘀咕,这块料子也太贵了,他答应入股,只不过是给阿訇的面子。现在看来,一块巨型的上等的白玉料子,还真的值这价,所以,当他再次去做礼拜,阿訇告诉他,马金良希望他马佐豪能入二十股,做二个最大的股东之一时,马佐豪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当天,就同马金良一道去看了那块巨大的足足有七、八百公斤的白玉独料,然后,去银行将款子转给了马金良。
就这样,马金良在召集了一百多位大小股东后,拿下了这块料子,许多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这块料子上。
玉石价格的疯涨,让每一个人热血沸腾,马佐豪入股马金良的独料的消息,在市场上传开,岳永清和东北人礼颜明便到了三环宝玉楼,打听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哪来这么贵的料子,听说有七、八百公斤重,直让俩人咋舌,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大的一块料子,究竟能卖出什么价,能吃下这块料子的人,又会是什么样的玉器老板,他们心里都没谱。
马佐豪表现得比较乐观,从产品的角度来讲,一尺的观音能卖二十万,但二尺的观音像就能卖到三百万,三尺的观音就能卖到九百万,这块独料接近四尺,加工成一座观音像价格,应该在千万以上,所以,应该会有玉器加工商要这块料子,虽然,这块独料没有切,仅凭从外表看,那料子的白度就达到了一级白,且料子特别细,油性也特别好,是块真正的好料子。
马佐豪还告诉岳永清,礼颜明、邓峰、马永强、王国民,还有索索拉卜都入了股,阿訇帮马金良共同召集了一百多人的股东,才凑齐了四百万。
岳永清、礼颜明,又讨论起股东多的好处与坏处,人多力量大,股东多可以做大买卖,可它的坏处也特别明显,一是挣了钱分不了多少,二是人多买不棺材,以后卖料子七嘴八舌,做交易很麻烦,也许几个小股东不同意,就可能搅黄一桩生意,礼颜明希望马佐豪以后,倒料子也好,赌石料也好,不要召太多的股,就几个人干,自己对马佐豪有信心,大伙手里都不缺钱,合作入股仅仅是为了分摊风险,没有必要召那么多人。
岳永清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自己在西宁又开了一家,足足有二百多平方米的大店,由兄长负责,需要大量的玉石料加工产品,大家都有店,能消化很多料子,没必要拉外人入股,几个人合伙最好的,并且说;百泽玉器的路建宁,明天就要到格尔木,也是要原材料的主。
马佐豪说;路建宁早上给自己来过电话,说好了明天路建宁,直接来自己这里,让岳永清、礼颜明早点过来,明天中午一块吃饭。
三人正在聊,忙着接待顾客的马佐贤刚脱身,给他们泡了茶,老乡李俊便闯进了店子,马佐豪起身招手李俊,让马佐贤再沏一杯茶。
岳永清很久没见到李俊了,开心地问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是进山淘金去了吗?李俊笑答。
“我是一边淘金,一边倒石头,哪里有钱挣,就往哪里跑。”
然后告诉岳永清,山里的金矿现在由弟弟李俊负责,今年玉石料市场人气很旺,自己在山里当然待不住,这不就回来了。又告诉马佐豪、马佐雄过几天也要回格尔木,他们今年肯定又没弄到钱,现在,淘金也是一年比一年难干,不仅手续难办,办证的费用也高了许多,很难挣到钱。
四个人,又开始议论开料子,赌料子,从谈话中李俊发现,岳永清、礼颜明现在与马佐豪关系非常近,自己有时连话都插不上,又关心马佐豪店里生意如何,马佐豪总说还行,能挣点钱,既然能挣钱,他表示自己也开家店,早有这个想法,今天就跟他们三个人取点经,如何才能把玉店开好。
礼颜明道;别说跟自己取什么经,自己也正打算开店,还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取点经呢!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三个人,从三位的打扮,马佐豪一眼便知是抓石头的人,不是进店看玉器买玉器的顾客,果然,三位中年男人,径直向他们四位走来,马佐豪起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们,其中一位走上前,对马佐豪说,他们有几块料子,就在门外的拖拉机上,想请马老板看一眼,看一看是否能相中,价格则好商量。
听说有人送石头上门,岳永清、礼颜明、李俊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跟着马佐豪去看门口车上的石头,马佐豪走到门外,将车上的几块石头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对方:“什么价?”
对方领头的望了两边的同伴一眼,回应到:“三千一公斤。”
马佐豪拍去手上的灰,说道:“不算便宜!”
岳永清埋头看完了几块石头之后,道:“不怎么样。”
而李俊、礼颜明围着拖拉机旁看了半天,似乎有点看不明白,就这么几块烂石头,一公斤要价三千元,是不是有点贵。看完之后,便望着马佐豪,看他怎么说,三个抓石头的人,也在一直望着马佐豪。
半响,领头的说:“看中了没有?若看中了你就说个价!”
马佐豪稍作思考,然后说道:“这样吧!你们若有时间,明天早上再来一趟,我这有朋友在谈点事,一会还要去清真寺做礼拜,你们若愿意明天再来吧!现在我也不跟你们说相中了没有。也不跟你们谈价钱。”
三个抓石头的人,犹豫了一会后,与马佐豪约定,明天早上再来。
待三人走后,马佐豪、岳永清、礼颜明、李俊四人又回到了店里,重新围着茶几坐下,岳永清首先问马佐豪
“你觉得那几块石头还行吗?”
“有一块感觉还行!”马佐豪
“我感觉都像是垃圾料,特别是那块大的。”岳永清
马佐豪喝了一口茶,说道:“这类料子最难看懂,那三块小一点的,看起来好像还值三千,其实问题最多,你没有注意到那上面都有金线,只要石头上有金线,切开后里面就会有棉絮,那块大的估计有七、八十公斤,如果砍到二千元一公斤,到是可以一赌。”
有金线就会有絮,李俊、礼颜明,今天都跟马佐豪学了一招,岳永清并不完全认同,马佐豪则说,明天对方来再仔细看一下,路建宁明天来也要东西,下午自己还跟马有民约好了,去他家去看料子,马有民与几个老乡,合伙拿了二块料子,若岳永清有空,也可以一同去看看,明天马佐豪准备开料子,开好了就卖给路建宁,自己再留一点。
岳永清这边也有料子要看,于是,他们约定下午先去马有民那里,然后,再一同去见岳永清说的,李峰介绍的那二个人,李峰这二天,一直跟倒料子的那帮人在一起,他们那几个人的料子,都是直接从宝玉石公司的矿山,弄到手的东西。
随后,四人一起离开了三环宝玉楼。
昆仑玉形成于四亿万年前的造山运动,它的成因极为复杂,为了认定其为和田玉大家族的玉种之一。当初昆仑玉的鉴定,经过了大量的工作,前后耗时半年多,样品从格尔木地质勘察大队,转到青海省地质勘查大队,又转至北京中国地质大学珠宝鉴定中心,不仅需要检测它的硬度,是否达标,还要检测其各种化学成分是否吻合,以及光谱图像、角闪石、辉闪石的含量,最后,还要在显微镜下,观察其分子排列的结构,是定向排列,还是毛毡结构。
正是因为,认定的过程十分复杂,在昆仑玉发现近十年时间里,扬州、苏州、许多玉雕工匠,一直不认可昆仑玉,认为其只是与和田玉品相相似,是一种“假料”,玉雕工匠和玉石商人一样,不可能拿着玉石料,去一道一道地经过检验程序,只能凭借各自的经验去判断,工匠们依赖手感,比重、上刀的硬度,观察玉里的结构、密度、断定一块玉的玉质的好坏,市面上可见的玉种,上百种,真正具有市场价值的,仅属少量的几种,其它的玉仅作为地方玉种,为当地消费者所认可,最典型的就是,河南南阳的独山玉,以及广东的南玉,和最近几年才出现的贵州罗甸玉,山东泰山玉。
目前,在市场上比较 常见的玉种,就是新疆产的和田玉,以及同属于和田玉这个国标标准, 产自俄罗斯的俄料,和产自青海格尔木的昆仑玉,韩国的韩料,以上四者算得上是当代的四大名玉。尽管市场上,还有大量的阿富汗的阿玉,东北产的岫岩玉,因其密度、硬度、比重、等物理指标达不到软玉的标准,化学成分也不尽相同,所以,被排斥在和田玉的四大名玉家族之外。
青海产的昆仑玉,与新疆产的和田玉,都产自于昆仑山同一构造带上,只不过一个产自西昆仑,一个产自东昆仑,仅仅是因为在行政划分上,一个属于新疆,一个属于青海,如果将新疆的和田玉产地,且末、若羌、甚至和田地区,划归为青海省管辖,那1993人们发现昆仑玉时,就不会给它另起一个名字,叫什么昆仑玉,自然会与产自且末若羌的玉石一样,理所当然地叫和田玉。
中华民族是玉文化的传人,玉这种物质,很好地体现了中国人的特质,即东方人的特质,与西方人崇尚,红宝石、蓝宝石、钻石不同、玉文化积淀更加深厚,更加神秘。现代科学技术,已经达到了可以人造宝石,人造钻石,而唯独玉不能复制,因为玉的成因条件更苛刻,更复杂,用昆仑玉专家的话说,玉的产生是造山运动形成的火山爆发,火山熔化含特定元素的岩石,像煮米饭那样,在煮沸的过程中,岩石中间产生的裂隙中,流进去了一部分“米汤”。这些无杂质,密度高,相对纯净的“米汤”就是玉,是真正的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
昆仑玉的主产矿三岔河,与若羌相距不过三百余公里,在矿物组合、产状、结构构造特征上完全相同,因而,它们是同一玉种,唯一的不同,青海产出的玉料、比新疆出产的石料加工出来的产品,更晶莹剔透,更适合做金镶玉产品。
马佐豪、岳永清等人,下午去看料子,就是要通过观察玉石料的外表,可见的一部分玉质,猜测其玉质的好处,是否完全成熟,“米汤”与岩石成份,分离得非常彻底,“米汤”内完全没有了岩浆成份,否则,即为“生料子”,以此评估一块料子的玉质优劣。然后,在依据其形状体量估算出,这块料子能出多少只手镯,或加工成什么产品,大概要花多少加工费,能卖出什么价,最后与卖主讨价还价。
当然,仅凭外表,人们是很难判断其内部玉质的好坏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透视岩浆包裹中的玉质品质的好坏,最多是看玉肉与围岩的界线是否清晰,界线越清晰,往往说明,其玉质在分离过程中,越充分,而分离不充分的料子,就是他们说的“生料子”。
所谓赌石,赌的既是经验、眼力、赌的还有运气,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赌石的过程中,起着致关重要的作用,赌石者与倒料子人的区别就在于,赌石者开料子、倒料子的人,仅仅是低价进高价出,赚取差价。这些人,每天在金三角淘石头。
在市场上游逛,能量大的人,抓石头的人,手上有石头的人,往往会送上门,建立良好的互信的合作关系,把生意做活,如赊账、欠账,放定付款日期,不必当即付款,通过长期合作谋取利益,在交易中建立自己的信誉,灵活处置,可以帮助他们把生意越做越大,从各个方面获利。
第二天,路建宁如约而至,岳永清、李峰、礼颜明,已在三环宝玉楼恭侯多时,马佐豪让邓峰、王国民、马永强三人,将他们昨天选好的几块料子,搬到手推车上,这几块料子,有的是马佐豪与邓峰、马永强、王国民、拉拉索卜合作的,有的是马佐豪与岳永清、李峰、礼颜明合作的。马佐豪看中一块料子,只要身边的人感兴趣,都可以合作入一股,这就叫有钱大家挣。
到了开料作坊,马佐豪便开始给每块料子划线,告诉邓峰、王国民如何切,众人则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开出来的结果,一个小时过去后,切开的四块料子,都切涨了,几乎是一刀见分晓,切开就挣钱,众人感觉越来越好,情绪越来越高,李峰则遗憾地说。
“昨天要是把三块料子,全拍下就好了,我估计剩下的那块料子,应该和这二块差不多,就算挣不了大钱,也肯定不会赔。
邓峰也是主张应该多切料子,现在市场这么旺,切开就挣钱,干吗不多开一点。
路建宁也为大伙高兴,他选中了二块料子,与马佐豪他们商定好价格,事先他也知道了他们昨天拍下这二块料子的价格,所以,价格很好商量,原则是公平合理,二方都不吃亏,况且,市场上什么样的货品什么价,彼此都一清二楚,路建宁委托马佐豪为自己加工产品,与岳永清长期交往,为的就是买料子方便,至少,有优先权,而不是在这切料作坊,与那些有可能看中切开来的料子的人竞价,剩下来的二块料子,岳永清、马佐豪同大伙一起估了个价,他们俩各留一块,自己留做加工产品。
当他们回到三环宝玉楼时,昨天送料子上门的三个抓石头的人,已经到了,拖拉机就停在店门口,马佐豪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埋头重新打量那几块石头,看得特别认真,看完后,才抬起头,让对方给这三块石头重新作个价,所谓谈生意,就是要“谈”价格,一桩买卖,不能由对方的一口价说了算。
对方明白了马佐豪的态度之后,三个人商议了一会,然后,给马佐豪重新报了价格,三块小的,2800元一公斤,这块大的2500元一公斤。马佐豪以为这个价还是太高,自己赌石冒着巨大的风险,如果这么高的价格,就算是赌赢了,也没有多大的回报,自己又何必冒这个险。
然后,告诉对方,自己早上刚刚切了四块料子,同样是两千多一公斤的价格,品相却比他们这几块石头好得多,如果自己花三千元一公斤,拍下这些料子,那基本上一分钱都赚不到,之所以能挣,是价格比较合理,因而,自己才愿意切。
眼前的他们送来的几块料子,也是如此,如果高于两千元一公斤,那自己就不要,如果不超出两千,自己就选一块料子,试一下,切开来看一看,是赔是赚,自己都认。
众人都在看马佐豪,如何与对方砍价,以及如何评价眼前的四块料子,三个抓石头的人,在商协了半天之后,领头的走近车厢,指着三块料子说道:
“这三块小的,最低不低于两千伍,那块大的,最低不低于两千。”
马佐豪不暇思索,随口回应道:“那我就拿下这块大的,你们把它搬到我店里去称一下,看多少公斤。”
两千元一公斤,这块料子不算便宜,三个抓石头的人将石头过了称,抹去零头,总价十七万,领头的说,如果马佐豪切开后赚了,他们再谈另三块小料子的价格。
马佐豪则言:“我早上刚切了四块料子,这块料子并不打算马上切。”
并开玩笑地对抓石头的人说,切料子也是要讲究时机会,并非逮着一块石头就切,那样切十有八九都会赔,自己要等到时机到来,再将其送去开。
众人听了都笑了,谈好价格,马佐贤让抓石头的人到店里喝茶,自己这就让弟弟马佐贤准备款子。
马佐豪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便拍下了这块石头,众人议论纷纷,岳永清始终认为,这块大料子品相没有那三块小料子好。李峰、礼颜明也跟着附和,拍这一块不如加个五百拍下那三块。马永强、王国民、拉拉索卜则不表态,只有对切料子最有热情的邓峰表示,既然马总拍下了这块料子,那自己多少也要参一股,要挣就一起挣,要赔就一起赔,而刚刚见到马佐豪,切涨了四块料子的路建宁,则是若有所思,既然,马佐豪看中了这块其貌不扬的料子,应该自有其道理,若等其切开后买明料子,价格至少要翻一倍,若相信这料子能切出好东西来,那还不如自己,现在就拿下它。
做生意要有生意人的头脑,机会总是在那转眼之间,路建宁大脑高速运转着,出手?还是再等一会?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也曾经向马佐豪表示过,让马佐豪帮自己挑一、二块料子,自己也赌一把,这赌的机会就在眼前。
正当马佐贤清点了十七万现款,抱到马佐豪面前,准备给抓石头的三个人付账时,一直没有吭气的路建宁,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上前拦住马佐豪说道。
“马总!你看这样行不行?虽然大家都不看好这块料子,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力,可不可以将这块料子让给我,我不是曾经委托你,帮我相一块料子,想赌一把吗?我就拿这块料子赌一把!”
众人都感到,路建宁此举太突然,唯有马佐豪咧着大嘴笑了,说道:“当然可以了,说实话,这块料子就是我帮你选了,要不昨天他们送来时,我就拍下来了,因为你刚才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我担心你不看好这块料子,所以,才没有向你推荐,你愿意要,我当然让给你!”
马佐豪此言,更是让在场的各位感到意外,没想到他马总,竟然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演戏,三位抓石头的人,也没想到有这个插曲。
马佐豪同意,将这块料子转给路建宁,这让原本打算入一股的邓峰,热情高涨。他和岳永清他们一样,其实,更看好另三块小料子。于是提议,既然,马佐豪将这块大料子让给了路建宁,他们何不再跟抓石头的三个人还一还价,将另外三块料子一起拿下,如此,也可以借机再压一压价。
岳永清、李峰、礼颜明、王国民、马永强、拉拉索卜,纷纷表态,支持邓峰的建议,四块料子全拍下,大家都入一股,早上开料子刚挣了钱,也不用担心赔不起,况且,大伙更看好剩下的三块料子。
不料,马佐豪的表态,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他放下了手中的二匝人民币,故作高深地解释道:“凭着多年的与料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那三块料子,似乎比这块大料子好,只因为里面有金线,我担心里面会出绵,虽然有七层的把握,我也不愿冒这个险,而这块料子,虽然只有四层的把握,因为它没有金线,切好了赚的可能更多,所以,这块料子与那三块料子,其实风险一样大,而且,我凭直觉,如果这块料子没有报废,切出来一点东西,那三块料子切好的可能性就非常小,如果那三块料子能切好,这块大的估计就是一块费料子,所以,只能赌一边,要么赌这块,要么赌那三块,如果这块料子切丢了,那三块才值得赌!”
马佐豪长篇大论,令人费解,但是,大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场的礼颜明立刻表示,既然路建宁拿下了这块大料子,那么,让路建宁现在就去开料子,切赚了,大伙就放弃剩下的三块,切赔了,就将剩下的三块料子拿下来,路建宁还可以参一股,弥补一下损失。
众人都说是个好主意。说动手就动手,现在就去切。路建宁热血沸腾,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他抱起马佐豪面前的一堆人民币,递给抓石头的人,对马佐豪说:
“这钱先借给我垫上,我一会去银行,转账到你的户头上!”
马佐豪起身,满面红光,兴奋地说:“没问题!”
热心的邓峰,立即帮路建宁将大料搬上手推车,三个抓石头的人,装起了十七万现金,也跟在大伙的身后,去看开料子的最终结果,如果切赔了,马佐豪他们还会拍下,剩下的三块料子,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向马佐豪的切料子作坊走去,路建宁心里越来越感到紧张,邓峰和马永强,将石头搬上切料台,路建宁心里就打起了鼓,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地折腾着,为了表示自己有信心,他走近了切割机,让邓峰推上闸刀准备开机,人高马大的马佐豪,挤到了机台前,让邓峰一边站,让自己亲自来切。
众人皆违心地说马总亲自动手,这块料子肯定能切赚。路建宁是一点底都没有,除了有赌的心态,有良好的愿望,同样缺乏应有的信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马佐豪绾起了袖口,随着切割机的振动,缓缓地放下了切割机,刀片接触到玉石料之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噪音,路建宁感觉自己的胸膛,都被剖开了。
切割机切开玉石料的一个侧面,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它揪住了每一个人的心,临近中午的市场,热闹非凡,围观的玉商、抓石头的人,倒料子的人,不计其数,在惶惶不安中,路建宁渡过了一生以来,最艰难、最紧张、最刺激的十多分钟。当一块十公斤左右的围岩,从玉料上被切掉落下机台,马佐豪扬起了手臂,抬起的割刀下露出了一块雪白的玉面。
路建宁第一个蹲下身子,仔细察看那露出方的玉面,转眼便昂起了头,冲着马佐豪喊道:“没有一点杂质。”
岳永清接着俯下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强光手电,按在裸露的玉面上,不停地移动着打光的位置,片刻之后,边打光,边说激动的说:“好东西!好东西,非常细!”
众人纷纷围上前看个究竟,此时此刻,路建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地,他赌赢了,就这一刀下去,他这块料子至少给他带来了百分之五百的利。今天他切出来了一块,罕见的好料子,他太激动了,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马佐豪,他忍不住不停地说:
“谢谢马总!谢谢马总,今天给我这个机会!哎,真是太谢谢马总了,帮我选了一块这么好的料子。”
有人喊,继续切,路建宁知道大伙想看热闹,挥着手说:
“不切了!已经见到东西了。”
马佐豪拉下了电闸,让马永强、邓峰搭手,帮路总将玉石料,搬到手推车上去。
路建宁高声说道:“今天谢谢大家了,中午我请客,去对面的东乡族饭馆,吃烤羊排。”
马佐豪说自己一会要去清真诗做响礼,自己就不去了。路建宁立马改口:“那就改在今天晚上,你马总不去怎么行!没有谁,也不能没有您马总。”
岳永清,则面对三个卖料子的人取笑道:“走吧!你们还在这干吗?这块料子切赚了,那三块料子,我们就不会有人要了。”
众人一哄而散。
只要敢赌,就会有赢的机会,这是路建宁的感受,今天大伙开了五块料子,这块料子看起来风险最大,可是切出来的东西也是最好的,回报当然也是最大的,这就叫运气好,也是因为他敢赌一把的原因,否则,这块十七万的料子,他至少要花八十万才能拿下。
晚餐,大伙坐在包厢里,喝着茶,啃着羊排,回味着今天的几块赌石切开的经过,感慨许多,邓峰却责问马佐豪,他不是说今天,不是切这块大料子的日子吗?路建宁路总怎么切得这么好,马佐豪笑答:
“我说今天,不是切这块料子的时机,我说过不是路总的时机吗?你这脑子真不管用。”
邓峰不解地追问:“难道换一个人切,这块料子的结果就变得不一样了?”
马佐豪笑了,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还没看出来吧!”
大家知道马佐豪在逗邓峰,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