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是孤身一人来到释迦塔下

你当然不是孤身一人来到释迦塔下
比如1933年九月梁思成就攀援其间
比如永乐二十一年皇帝也曾驻军于此
更多是那些虔诚又幸福的贫苦百姓
一千年过去了，无数的王朝与血泪
都在这堆奇巧的木头面前黯然失色
大风吹过而你开始踱步，间或歌吟
你当然不是漫无目的来到这表里山河
路长人困，你当然深知何为白云悠悠

——《地球琐事》

1933年9月梁思成到了应县，第一次见了木塔以后，给林徽因写信说：“（木塔）好到令人叫绝，喘不出一口气来半天。这个塔真是个独一无二的伟大作品，不见此塔，不知木构的可能性到了什么程度。我佩服极了，佩服建造这塔的时代，和那时代里不知名的大建筑师、不知名的匠人。”

彼时林徽因并未能同行，梁思成则为她觉得可惜：“今天正式的去拜见佛宫寺塔，绝对的Overwbelmlng，好到令人叫绝，喘不出一口气来半天！……塔身之大，实在惊人，每面开三间，八面完全同样。我的第一个感触，便是可惜你不在此，同我享此眼福，不然我真不知你要几体投地的倾倒！”

正与我当初去到木塔下，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我那些同样痴迷古建的朋友，竟不能此刻同在这塔下，否则大家会是何等地感慨与共情。我们大家是一群怎样的朋友呢？从十几岁开始，便深切真实地向往着古人的情怀与生活。我向来爱极李煜那句「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但千年过后这样的场景，到底不能再重现了。便还有晴朗的秋日，有一起共倚的人，那样的美丽的高楼却是再难寻见，或者无从登临的了 。

是的，木塔早已不让登楼，如今越发地倾斜，塌毁只是迟早的事。每个去到塔下的人当然都明白此间的遗憾。所以这一日朋友站在塔下久久不愿离去，透过秋日初黄的树叶再看一眼木塔，心底大概也知道，这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吧？想我和她少年相逢，至今已有十四载，人生中各自飘零，又不知何日会有初见一面。

音乐：程池  摄影：甘蓝

诗文：李倦容

2020年9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