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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水乡
花解语
“”信阳”素来有“北国小江南”之称,虽不如苏杭声名远播;虽少了些乌篷船划过水墨长卷的悠然禅境;亦少了几条幽深,耐人寻味的窄窄弄堂;但却有着大部分城市所没有的清新滋润的洁净空气;虽没有吴侬软语的小资情调,却有着热情善良,豪放率真的真性情。
儿时,我住居的小村四面环水,面南背北;而清凌凌的一条小河,温柔地环拥起错落有致的民居房舍,构成了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园。
如果从空中俯看,它像极了一枚宁静,散发着淡淡银辉的“弯月亮”; 我们的小村植被丰富,物产富绕,景色怡人。
那时,天蓝,水清,人朴。
我的“月亮河”中,生长着多种水生植物,有“茭白”“芡实”“菱角”等等。
先说说“茭白”,俗称“水黄瓜”,为何有此称谓,应该是它很常见,易栽植,不用管理,加上丰产,而且口感鲜甜脆嫩;“水黄瓜”叶形秀美修长,一丛丛,亭亭玉立于水的中央,让人不禁想到《在水一方》的歌词:“白雾苍苍,绿水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它的植株挺很高,几乎与芦苇不差上下。每到夏秋季,细叶紧密包裏着的茎杆里,孕育着饱满的籽实,鼓胀胀地,似乎随时都会撑破那层透明淡绿色的纱翼,呼之欲出。
清晨或黄昏的空闲时间,大人们会提着竹筐或拎着麻袋,卷起裤管,赤脚下入齐腰深的水里,开始去采摘“水黄瓜”了,采摘过程并不太美好,甚至有些“焚琴煮鹤”的意味,必须得向植株正中心下手,也就是说“挖心”,只有先剥去上面层层叶片,才能取得精华所在;采收后的水面,漂浮着些许残叶,触目有些苍凉。好在它的生命力异常旺盛,不几日又萌发新芽嫩穗,剥之不尽,取之不绝。
采摘下来的茭白洗一洗,可直接生食,亦可切丝凉拌,还可以切成小块配猪肉红烧。但那穷苦年月,肉是奢侈品;纵然“水黄瓜”味道再鲜美,也敌不过~顿顿吃,天天吃,而且全是素炒着吃,没有一点油星,吃着吃着,感觉味同嚼腊。
再来说说“”芡实“”,它的嫩茎可食,如同湖北那边盛行的藕带,剥去上面的薄皮,斜切成段,配以瘦肉或鸡胗,加入泡椒,醋,是小炒上品,香辣开胃,乃米饭之克星。果实亦可实,煮熟或炒熟后,味道粉粉甜甜的,像极了野生小板栗。它也可以晒干了磨成粉,代替淀粉用。
烹调“术语”里有“”勾芡“”一词,最早的起源应是用“芡实”磨出来的粉,后来别的植物淀粉也都运用而生了;“芡实”更是一味中药材,据说对身体大有补益。
芡实的外形奇特美丽,特别像外族物种“”大王莲“”,叶盖硕大如荷,边沿微卷,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刺,花朵幽紫色,很漂亮,尖尖的花蕾突起在毛刺刺的果实顶端;我们俗称“精灵籽”,采摘它可不是件易事,一般得事先备好工具,一根长长的细麻绳,上面绑上把割麦子用的细弯月镰刀,然后大人们站着河岸上,对身边聚积的一群孩子大喊一声:一”都躲远点!开始了。”随后,手臂一扬,绳索一抛,镰绳被掷入了芡实丛里,再使劲一拽,用力缓缓拉动,收回,,,一堆芡实嫩茎和果实就被这样拖上了岸。
它的茎杆倒还好对付,戴双手套避免被尖刺扎伤就行,就是果实着实让人头疼,分明是一只只才出水的小刺猬,无处下手。但聪明的我们自有良策,且不管雅不雅,绝对行之有效~用鞋底踏,脚下使劲一踩,经过碾压,它们全破壳而出,然后捡起那一团团湿漉漉的“”精灵籽“”,回家后用水淘洗,漂净上面的瓤膜就行了。生吃稍嫩点的籽粒,甜中微微泛些涩味,一般大家都喜欢晾干炒食。
更搞笑的是:“精灵籽”外形大小及色泽都酷似“羊屎疙瘩”,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村中有个小屁孩在草丛中误捡几粒当成“精灵籽”,,,,结果可想而知,有些“重口味”,且不细说了。
中秋节前后,是打捞菱角的季节,其过程和打捞“”精灵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最让人烦恼的一点是:菱角会染色,一双小黑手倒可以慢慢清洗,洗上几天就会惭惭变白,恢复如常。可衣裳不行,前襟,袖口,全都变得乌黑一片,斑班点点,永久残留,怎么洗都洗不掉。
妈妈们都会心疼的,因为那时穿的“洋布”,“的确良”已算是响当当的好布料,具体多少钱一尺倒是忘了,那时的衣服,是妈妈扯好布料,请裁缝缝制,光手工费都得花不少钱呢!况且一年难得添置两件新衣。
依水而居,浪漫情怀怎可少?
爸爸也是个有心人,他在我们自家门前的水底架起了一块大石板作为亲水平台,下面用木柱打桩,支撑的非常牢固。
盛夏时节,午后清风徐徐,柳丝摇曳,搬一张柳树制做而成的“四柱仙”椅子,稳稳的往石台上一搁,河水刚好没过椅腿,然后悠哉悠哉地坐在上面,任清凉的河水轻柔地抚过小腿,微微荡悠起脚丫,好不愜意。有时,甚至会有一条小鱼儿游至脚趾,轻啄一口,再缓缓游走,让人痒酥酥地陶醉其中。
当然,安全第一,水边长大的孩子是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的,以防溺水,大人们也会时时告戒,玩水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淹着。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这话会谨记心头,不敢大意。
后来我又自已发明了个新玩法:事先准备好一个洗菜的小塑料篮,然后把妈妈做的带壳的烙馍留下一些,把馍壳撕碎成小瓣,洒在近处河面上,让它荡荡悠悠,轻轻地飘浮着,不一会儿,一群贪吃的“小秧苗”鱼就闻香而至,它们仰着微翘的小嘴来啄食已被河水泡软变篷松的馍馍。我则静坐在水中央,悄悄地将小菜篮潜入水底,瞄准时机,乘其不备地偷袭,由下至上一抄“网”,提了起来,哈哈。可怜的小鱼方知上当,不知所措地乱蹦,直到精疲力尽,一次总是能收获三两条,屡试不爽。
“小秧苗”鱼个头偏小,长的类似“白条”鱼,应是同类或近亲。那时爸爸会捕鱼,家中根本不缺鱼,总有吃不完的鱼虾,妈妈常拿些集市上去卖,然后换些油盐钱回来补贴家用。而这些被我捕获的“小不点鱼”自然沦为了家养的小花猫的口粮。
住在这样一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小村中,日子过的倒也怡然自得。
只是有一点不好,村庄地势偏低。一逢雨季,若暴雨倾盆,时间过久,就会泛滥成灾。上游农田所蓄之水倾注而下,小河满滥,苦在无处可疏,只能向村庄漫延,然后淹上墙壁,涌入门槛,流进室内。
这个时候,往往小孩欢喜,大人愁。
水漫金山,鱼游浅岸。在自家庭院顺手就能抓捞几尾胖头鱼,可雨若继续下,水位继续涨,人蓄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看势不祥,村干部果断地奔向走告:“大家得赶快撤!转移去高的地方呆,等洪水退了再回。”
大家无奈,只能拖儿携女,趟着齐腰深的洪水,依依不舍地暂别家园,临时投奔附近那些没被洪水侵袭的亲属家,暂住一夜。而住在“”高庄“”姑姑家,因地势较高,从不会发生洪捞,便成为我们的避难之所。
好在,年年有惊无险,大家躲避完洪水后,又开始安居乐业。
再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经济繁荣,村民们纷纷搬迁别处,也有一部分人去县城购了房,不再回来;如是,草木渐深,人迹罕至;河床渐渐干枯,沟渠间荒草丛生。废弃的村庄最终被承包出去,随后被夷为平地,种上了大面际的树苗。
有一年,去探望故居,穿过野草蔓延的小径,来到昔日家门口,时过景迁,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我殷殷的目光四下游移找寻,试图用记忆的残片帮助故居恢复往昔原貌。
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一截树桩上:树桩腐朽,年深月久,早被风雨侵蚀,上面滋生了一洼幽暗苍翠的青苔。我惊喜地认出:此处,却是一棵梨树的前世啊!
那时,它生长在庭院东隅,每当春来,花开胜雪,若片片白霞,影影绰绰,引来了多少蝶慕蜂拥。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似有梨花纷落;似有岁月如歌;可我知道,那些童真童趣,一去不返;而这片水乡,唯梦里珍藏。
而今的信阳,依然多水灵媚,“南湾湖”碧波荡漾,美的如诗如画;“浉河”如同信阳跳动不息的脉搏,气势雄伟,贯穿全城;
只不过,与这些水,我再只是隔空相望,不即不离。永远也不会再有童年那般,与水相嬉,亲密无间,快乐无邪,姿意挥洒的大把时光。
所有的时空转变及沧海桑田是必然的,无需感伤~它们也只是为了顺应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只是为了让未来更加美好绚丽。
陈巧萍,笔名:花解语。河南信阳人,自由撰稿人。喜文学诗词,喜旅游摄影,热爱花草大自然;善烹调喜美食。《禅艺会》专栏作家;另有多篇散文及诗歌散见国内其它期刊及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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