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周明金/神弹弓传奇(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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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弹弓传奇
周明金
张弓,外号“神弹弓”。金桂园方圆三五里,没有不知道的。
张弓打弹弓有多神,若非亲眼所见,说出来也许谁都不相信:他要打麻雀的眼睛,绝对碰不到嘴;他要打螳螂的脑袋,绝对碰不到脖子;就连一只小鸟从他头上飞过,也能指哪打哪;打苍蝇,打蚊子,打老鼠,打蟑螂……只要他想打,都准确无误,百发百中。
张弓打弹弓的技艺为何如此神奇?
因为张弓有纪昌学射的毅力和恒心,有卖油翁熟能生巧、实践出真知的韧劲,有穆桂英箭穿金钱眼的技法,更有养由基百步穿杨的决心。张弓常挂在嘴上的话: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三天不读口生,一会不练手生。无他,唯手熟尔。
五岁时,张弓受其舅舅影响,迷上了弹弓。白天弹弓不离手,夜里弹弓不离身,开始时他只把弹弓当作玩具,偶尔拉开架势作瞄准状,并非实弹射击。爹妈由着他,玩呗。
玩着玩着,张弓上瘾了。打弹弓成了他每时每刻的必修功课,一会儿不打心急火燎,魂不守舍。走着打,坐着打,就连端着饭碗吃饭,弹弓也套在手腕上。
因为打弹弓,张弓没少挨骂,也没少挨打。有时是技痒贪玩毁了别人的物件,有时纯属替别人背黑锅。张婶屋后尿窑罐破了,李叔的夜壶开了,王嫂酱豆盆漏了,刘哥的屋瓦烂了,都归罪张弓,吵上门来,骂上门来,打上门来。爹妈一边忙着赔不是,赔经济损失,一边对张弓先骂后打。张弓知道有口难辩,索性一气不吭。骂归骂,打归打,张弓依然对打弹弓情有独钟,乐此不疲。
当然,张弓也没少恶作剧,打灭了张家的煤油灯,打破了李家的窗户纸,打瘸了赵家的大花狗,打死了刘家老公鸡,打瘫了王家老母鸭,打掉了邻家树上桃梨杏柿子枣,打落了生产队瓜田里没成熟的瓜……
爹妈好说歹说,打、骂、不给饭吃,软硬兼施,都没用。只得一次又一次没收张弓的弹弓,张弓诚心将革命进行到底,一次又一次再造,还不断的更新:弓把子由木的,换成铁的,再换成钢的,铜的;弹弓皮子由最初的机芯皮换成单车内胎、医生用的胶管;弹兜子由布的换成羊皮的。子弹也由泥团、石子、自行车架子车轴承里的钢珠子换成橡皮子弹。当然张弓打弹弓高超的技艺也练出来了。
一次,有人和张弓打赌:说张弓若能把赵阿光马虎帽上的帽缨子打掉,还不让赵阿光发觉,就给张弓买把最好的弹弓。这赵阿光是个秃子,天热戴草帽,天冷戴马虎帽,一年四季帽子不离头。俗话说,秃子头上有犟筋,赵阿光脾气怪,是个没人敢惹的主,赵阿光最忌讳别人动他的帽子。让张弓把赵阿光帽缨子打掉,无异于让张弓老虎头上拔毛。张弓邪劲上来了,他让和他打赌的人赌咒发誓事后不告诉赵阿光,达成协议后,张弓瞅准机会,弹弓一扬,子弹出手,赵阿光的帽缨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等到赵阿光发现帽缨子没了,他怎么也不会怀疑是张弓的杰作。
纸里包不住火,赵阿光还是间接知道了帽缨子是怎么飞的,骂了张弓七天六夜一早晨,最终以张弓请客赔礼道歉、赔赵阿光一个新马虎帽收场。
弹弓为张弓惹了不少麻烦,也让张弓一家人饱了口福: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张弓想吃,弹弓一拉,手到擒来,左邻右舍羡慕嫉妒恨。
后来张弓娶了老婆,婚后的卿卿我我,对打弹弓失去了兴趣。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后,妻子难产丧命,虽然靠吃奶粉,儿子存活下来,但抚养之苦只有张弓知道。好在张弓有弹弓,可以打来野味改善生活。
前不久,张弓毁了弹弓,橡皮子弹也都丢进厕所里。发誓再打弹弓,遭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轧死,走路栽跟头摔死,吃饭噎死,喝酒醉死。态度决绝,使知道他的人一头雾水。
最终张弓自己揭开了谜底:数天前张弓收割黄豆,一只兔子从豆地里跑了出来,不是箭一般地蹿,而是速度缓慢,还不时地回头。条件反射的张弓,迅速摸出一颗子弹,装进弹兜,一用力,子弹不偏不倚射中回头观看的兔子脑门上,兔子蹦了几蹦,一命呜呼。
捡起兔子,兔子两排饱胀的乳房刺痛了张弓的眼睛。张弓叫了一声:不好,附近肯定有窝小兔子!
又割几米,一丛天蓬果下果然有窝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兔子,肉乎乎的六只,挤在一起,不停地蠕动。
唉!张弓扔了镰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毛蹲了下去,眼圈红了。
骂 鸡
“谁偷吃我家的老母鸡了——”一声长长的、高八度的拖音唱腔拉开了一天的序幕。清晨,刘婶扯着嗓子骂街了。
刘婶搬个板凳,肩膀上搭条毛巾,左手拿把扇子,右手端杯清茶,坐在门前骂开了:“啊哼,今儿个我要吷人了呦!清水一边,浑水一边,泾渭分明噢,是哪个有人生没人管的噢,偷吃我家的老母鸡了?昨天早上,放鸡的时候我数几遍十三对半,昨天晚上鸡上宿还剩二十六个鸡噢!可怜,单少了我那只心爱的菜花老母鸡噢!肯定是哪个贪吃的贱人偷去吃了噢!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奶奶不疼,姥姥不爱噢!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噢;驴见驴踢,狗见狗拽噢!你是属黄瓜的,欠拍;属核桃的,欠捶;属摩托的,欠踹噢!……”
金桂园的刘婶最擅长的是骂街,她能骂一百句不重样,能骂三天两宿,气定神闲,嘴角白沫翻飞,嗓子不哑。骂声抑扬顿挫,像是唱山歌,又像念小神。只要她开始骂街,左邻右舍,谁也别想安生,别说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就是那高八度的声音,也让人心烦。虽然都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听她的语言似乎就是针对自己的。为了洗清自己,不被刘婶怀疑,大家纷纷走出来帮刘婶分析老母鸡丢失的种种可能:
“刘婶,你家花老母鸡不见了是有点蹊跷噢!昨天也没见天上有鹰,野猫子(狐狸)大白天也不敢逮鸡吃啊!会不会被黄鼠狼子拉走了?”张嫂说。
“是啊,现在到处都是齐腰深的荒草,黄鼠狼子乱蹿,说不准就是被黄鼠狼子咬死吃了!”李大妈附和着说。
“被黄鼠狼子吃了,咋没听见鸡叫唤呢?”刘婶否定了张嫂和李大妈的猜测。
“会不会是你家老母鸡打野迷了路?要不,我们帮你找找!”李婶征求刘婶的意见。刘婶也觉得李婶说的有道理。于是,几个邻居顾不上做早饭,兵分几路帮刘婶寻找她心爱的菜花老母鸡。
“鸡咕咕”——刘婶手里拿根竹竿,一边呼唤,一边扒拉着路边的荒草,看看有没有她的菜花老母鸡毛,好依此断定是被黄鼠狼子吃了。
“鸡咕咕”——“鸡咕咕”——“鸡咕咕——”……张嫂、李大妈、李婶也一人手里拿根木棍,一边呼唤,一边敲打路边荒草,希望能把迷路躲藏于草丛的老母鸡赶出来。
露水打湿了衣裤,呼唤得唇干舌燥,早过了吃早饭的时辰,该送孙子孙女上学了,她们无功而返。刘婶觉得大家都是真诚的,都不像偷吃心爱的菜花老母鸡的人,歉意的说:“辛苦大家了!也许真是打野迷路了,晚上我再到附近庄上去找找!”
等了一天,没见鸡回来;找了附近几个村庄,都说没有见到什么菜花老母鸡。夜里,刘婶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觉得鸡是被谁偷吃了,不然,怎么活不见鸡,死不见毛呢?
第二天早晨,刘婶又骂开了:“清水一边,浑水一边,泾渭分明噢!偷吃我家菜花老母鸡的你心虚噢!没有偷吃的你不脸红噢!我吷的是偷吃我家菜花老母鸡的人噢!看你花见花开,人见人爱,想必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哦……”
张嫂、李大妈、李婶都觉得问心无愧,刘婶的骂与己无关,便各做各的早饭,各忙各的家务,早早的吃罢饭送孙子孙女上学去了,把整个庄子留给了刘婶。
“谁偷吃我家的老母鸡了——”第三天,又是一声长长的、高八度拖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不死不活,你让人生气!……”
张嫂、李大妈、李婶已经习惯了刘婶的骂街,权当是噪音污染吧。各忙各的,谁也不再去帮刘婶分析老母鸡丢失的种种可能。
刘婶每天先骂后找,总希望能找到她的菜花老母鸡,哪怕找到一地鸡毛,也能证明鸡不是被人偷吃的。一个星期过去了,十天、半月过去了,刘婶每天找到一身疲惫,无功而返。也许是骂够了,找累了,觉得无聊了,刘婶渐渐地忘了骂,也渐渐地忘了她那只心爱的菜花老母鸡。
二十天后的一天清晨,刘婶的菜花老母鸡“咕、咕、咕……”领着一窝小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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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明金,笔名蓑笠翁,河南省固始县往流镇人。大专学历,中学高级教师。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小小说协会会员、信阳市散文学会理事。2004年至今,利用业余时间写作,先后在《河南日报》《教育时报》《贵州经济时报》《现代金报》《学校品牌管理》《散文选刊(原创版)》等网络、报刊上发表散文近300篇。,著有散文集《淮岸花香》《纸上村庄》。合著《淮河流水长》《淮水谣》《淮水情长》《淮水201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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