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逐刘兰芝,只因焦母恋子?

 
       如果不是因为独母养子,可能焦仲卿不会这么恋母;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恋子,焦仲卿之母可能不会这么吃醋;如果不是因为吃醋,可能就不会怒休刘兰芝;如果不是因为她赶走了刘兰芝,兴许就不会有孔雀东南飞的悲剧。
 
       其实是焦母的恋子情结比较严重。想想看,仲卿的父亲早亡,从小就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焦母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希望全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当然其中也就包括了对丈夫的思念和爱,应该说是情感的迁移吧。当她看过兰芝时,发现她是那么的美好,贤惠、美丽、识大体,而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她。这让焦母感觉得自己被忽视或者遗弃了。她可能也因此回想到了自己不幸的婚姻,觉得这是如此的不公平,凭什么兰芝就有幸得到如意郎君,而自己却自早守了寡,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以为有了依托,却被兰芝抢走了一部分的爱。
 
       显然一开始兰芝并不是焦母自己认可选取的儿媳,专制的焦母感到这威胁到了自己在家中的权威。虽然兰芝很好饿而且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意愿,一心为家,但是可能就是太好了,让焦母觉得自己的危机越来越大,她意识到儿子迟早要被兰芝全部占去,到时就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她已经受够了丈夫离去的孤独与无助。因为焦母是一个寡妇,从小与焦仲卿相依为命,她太爱焦仲卿了,他害怕别的女人抢走他的儿子(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所以说焦母不只是看刘兰芝不顺眼,就算是焦仲卿娶了别的女人,焦母也会这般如此。
 
       从焦母的心理分析,一方面,这个早年独立自强的妇女的恋子心态已成情结,然而成年后的仲卿非但没有肩负起自己期望的光耀门楣的重任,倒是媳妇把自己心爱的、相依为命的儿子从自己身边夺走了,“幸复得此妇,结发共枕席”,而且儿子又是那样的执迷不悟。这种精神支柱的轰然坍塌,这种希望成为泡影的失落、打击可想而知,人生的“斯芬克司之谜”倒是让母亲走向了极端。另一方面,在焦母的价值认同里,维护封建礼法、维护家族利益,就是维护儿子终生幸福。
 
       什么是幸福?亚里斯多德说,幸福就是我们身上各种特定的人性得以实现。在焦母看来,儿子忠于爱情就是跨越雷池,媳妇耽于风情就是“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我们应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作为挚爱儿子的孤独的母亲,当她意识到儿与媳因深爱而危及这个家族的根本利益且儿子浑然不觉时,怎能不急火攻心!所以仲卿、兰芝越是恩爱,母亲就越是醋意大发,据心理学界分析:文化修养欠缺的老人比较保守,其中有不少老人系家庭妇女,她们往往以家为其生活的中心,她们向来以为料理家务,生儿育女是她们的神圣职责。儿子在她们心中占有重要地位,儿子成婚以后,她们仍然竭力要保持原有的母子感情。但是事实上,老人与儿子的亲密关系必将随之而“让位”于夫妻关系,退居“二线,”从而严重威胁着并削弱了老人对其儿子的“占有感”,这对于正进入老年期,将自己晚年的幸福生活寄托在儿女身上的老年妇女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心理打击。她们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似乎是媳妇把儿子从自己身边“抢走”了,有的甚至对其媳妇产生了“嫉妒心”。
 
       焦母是封建社会下的产物,文化修养在她的身上当然谈不上,况且古代女子通常是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要求自己,足不出户是社会对她们的要求,也是她们的“权利”。从诗中的描绘我们可推出,焦母还可能是一个孀居多年的母亲。在那个不重生女重生男的社会,焦仲卿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在她心目中,这个家属于她并且是以她为中心的。然而,这一切都因为刘兰芝的到来而发生变化。刘兰芝美丽坚贞,勤劳善良,家里的一切事务,刘兰芝可以处理的井井有条,她可以与小姑和睦相处,并且感情深厚,最重要的是,刘兰芝与焦仲卿夫妻恩爱,无形当中焦母与焦仲卿的关系退居“二线”了,焦母料理家务,教育子女的神圣职责被刘兰芝“剥夺”了。于是她的失落感产生了,“嫉妒心”萌发了。
 
       人文主义心理学派的代表人物马斯洛把人类的需要按其重要性的顺序分为五类。处于最底层的是生理需要(基本需要),第二层是安全需要,第三层是爱情与归属需要,第四层是尊重需要,第五层是自我实现需要。焦母的生理需要满足了,自然而然的考虑到其它需要的满足,而安全她本来是可以拥有的,而刘兰芝的到来使她感到危险,所以安全需要产生了。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安全,自己的地位,只好行使封建家长的权利去驱谴刘兰芝。所以,在焦母的心目中,你刘兰芝再贤惠,再优秀,你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了,你就是不孝,不顺父母。“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属于“妇人七出”之一,当然该休。《礼记》中规定:“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在封建社会中,儿子娶妻,首先要经父母的允许,娶进门后,也必须使父母满意才行。我们不难想象,那位被焦母盛赞的“可怜体无比”的秦罗敷,如果真的嫁到焦家来,其后果也只能同刘兰芝一样。
 
       拥有恋母情结的儿子敌视父亲,把父亲看成自己的敌人,欲除之而后快。那么焦母可以说是一个恋子情结的典型。因此她想永远的“占有”自己的儿子,当然也就排斥其他女子与自己的儿子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于是儿媳妇便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也就有“理由”用为了维护封建家长制而针对妇女制定出来的法律条款来行使自己的权利了。
 
       讨论焦母休媳,有人从焦母的内心深处分析。焦母丧夫后,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儿子的身上。焦家也算是仕宦之家(“仕宦于台阁”),儿子好歹也“补员”进了府里做了小吏,媳妇也娶进了门。夫妻恩恩爱爱,缠绵悱恻,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这多好。可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焦母的心态出问题了。本来,家里就母子两人,现在多了一个媳妇。焦仲卿平时回家不多,回到家就躲进妻子的房里,两情依依。焦母与儿子的交流少了很多,就有失落感。再说,兰芝年轻漂亮,“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飘然从身边过,“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焦母妒忌死了。有时,她在儿子面前数落媳妇几句,儿子也袒护自己的媳妇。焦母认为是媳妇夺了她对儿子的爱,心里极不平衡。这种积怨,到了爆发的时候,“吾意久怀忿”,就是颠倒黑白,找茬,不讲理,执意叫仲卿把兰芝休了,“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最后,焦母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换来了巨大的代价,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其实,焦母自始至终都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她也有当媳妇被婆婆管制的时候,终于媳妇熬成婆,她变本加厉地把以前她婆婆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再压给刘兰芝。而在封建礼教压制下形成的恋子情结又使得她等不到刘兰芝媳妇熬成婆的那一天就把刘兰芝给休掉了。焦母身在其中却不自知,这是她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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