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看《超生游击队》时
当年看《超生游击队》时,我有种被农民的愚昧和邪恶冒犯的感觉。
我觉得大多数中国人的感受都和我一样,压根没意识到,我和我周围的人,在中国其实是少数。
实际上,这个小品冒犯了大多数中国人,对普通农民来说,这个小品才是愚昧和邪恶的。
有意思的是,我当时对计生政策持否定态度,却对这个小品奇怪地产生了正确的代入感。
我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小品最不合理的地方,它居然是东北口音,其实越是往北,编户齐民程度越高,计生就越凶狠。小品起码也得是安徽口音。
中国各地的计生执行烈度,几乎完全取决于其社会形态。
譬如同在湖南,松散的湘北农村和宗族严密的湘南农村,计生执行力度就有天渊之别。
在湘北,超生家庭被拆屋牵牛,除了直系亲属,不会得到任何庇护,而湘南农村则不然,计生干部进村,如小股鬼子进根据地的村庄,往往得靠偷袭。
我一位转做乡干部的老师讲,有次他们进村捉捕孕妇,准备就地流产,不料被农民包围,他腿快侥幸得脱,同行副乡长和几个医生被擒,剥光后跪在烈日下曝晒示众。
九八年前后,我造访广东一职业学校,得知该校学生人人有弟妹,黑户超生普遍到此地并非王土之感。
而当时的湖南宁乡,计生检查站居然设到了珠三角,年满十六的女性打工者,必须每年接受两次检查。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今天再看《超生游击队》,我被这个小品本身的愚昧和邪恶深深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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