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我对父亲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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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父亲的愧疚    

黑龙江 刘国林 

中医中药博大精深,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瑰宝,也是炎黄子孙5000年来探索总结出来的世界医学宝库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且不说屠呦呦总结出来的青嵩素对非洲治疗疾病的独特贡献,也不说10年前在我国发生的非典病毒蔓延时,中医中药再一次在抗击非典的杰出贡献,更不说最近武汉发生的冠状病毒时中医中药彰显的英雄本色,用“触目惊心”这个词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份。眼下,全球哀鸿一片,惟独中国“一唱雄鸡天下白”。只有伟大的中华民族率先战胜病毒,其老祖宗留下的中医中药学说,立下了汗马功劳,让全世界仰望东方,向中国求救的企盼眼神,再一次彰显了中华民族中医中药的神奇。让全球刮目相看,让海内外华人扬眉吐气。

说到中医,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父亲是位老中医,因为我是家中的长子,父亲就想让我跟他学中医。我上小学时,老父亲让我背《汤头歌》,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我只对李白杜甫感兴趣,就摆脱了父亲的束缚, 走上了舞文弄墨的道路。

那时,农村是处于赤脚医生的“一根针一把草”治病救人的阶段,老父亲的祖传中医派上了用场。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家的邻居老陈头得了眼斜嘴歪的病,中医的行话叫“中风”,也叫“吊眼风”。我见老父亲给老陈头配了一副膏药。记得最清楚的有两味药:一味是壁虎,一味是蜈蚣。我觉得挺新奇,就那么几味中草药,就能把眼斜嘴歪给扳过来?好奇的当儿3天过去了,老陈头的歪嘴子真给扳过来了。老陈头用儿子邮回来的那瓶五粮液酒和鱼、肉罐头答谢了父亲。

就那次我算见到了中药的神奇,也打心里佩服老父亲的祖传绝技了。心想,艺不压身。多学点儿手艺,任何时候都用得上。就算我的饭碗打了,也不至于出去要饭吃。我有了学医的打算。可没过几天,我又变卦了。我若跟老父亲学中医,还不得把我拴在农村呀?还是共产党的铁饭碗牢靠。(那时我已调到市里的小报当编辑)。你愿意收谁为徒我不管,反正我已爬出地垄沟啦!就这样,我又和老父亲的药箱子“拜拜”啦!

世上最难买的是后悔药。一晃我在市里小报工作30年,到了退休的年龄。老父亲已经作古20年了。我老弟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医道,又在中医药大学进修3年,望闻问切的道行,一点儿也不比老父亲差。想到这些我的内心泛起了涟漪。是对父亲医道得以传承的感慨?还是对自己不从父意的懊悔?我说不清楚,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有一年,妻子和二弟去本溪送亲,我突然觉得左胳膊一蹦一跳地痛。刚要睡着,便突然把我疼醒了。这种疼法实在折磨人,不睡倒觉得疼的轻些,一睡便觉得突然加重,蹿着痛。一会儿是手脖儿,一会儿是肩膀,一会儿是肩窝,变着法地折磨我,和我作对。我索性不睡了,继续趴在桌子上爬格子写我的长篇。怪了,可能是注意力转移的缘故,倒觉得胳膊不那么痛了。唉,连轴转吧,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把长篇的结尾写出来了,才觉得困意袭来,便扔掉手中的笔,一觉睡到太阳照屁股才爬起来。

我一轱辘爬起来的当儿,突然觉得左胳疼痛加重,一蹦一跳地连着肩窝痛。我是合衣而卧的,图的是爬格子方便。撸起袖子细瞧,当时把我吓傻了。只见一堆堆小米粒似的水泡均匀地排列组合,一直排到胳膊肘处。胳膊肘上边如何?我没敢脱衣服看,只是解开衣扣顺着肩膀子往里摸,真是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只觉得胳膊肘往上的水泡,一堆堆的比手脖儿处的还大,大约有小豆粒般大,一摸麻麻棱棱的。我没敢使劲按,怕把水泡弄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往手腕上瞧,只见一根红线从手背上扯出,一直扯到肩膀子。我想,怪不得肩窝痛,都是这条红线是病根。凭我掌握的生活常识看,觉得不是好病。因为我多次见过老父亲用银针截患者疗疮的红线。边截边说:“这是手足疮,也叫疱疹。若是截不住红线,它就'飞’啦(扩散的意思),小命就保不住啦。”我顺着胳膊的红线往下找,只见它的根在左大拇手指肚和手指盖处长着一个水灵灵的紫泡。记得老父亲说过,手脚生疮千万别乱动,得马上瞧医生。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父亲让我学中医的往事。可惜我把老父亲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没往心里去。若是学会了截手足疮,只要在红线上截几针,再抹点大蒜汁儿,睡一觉就会好的。若是二弟在家,也就没事啦。咳,后悔药没去买的,只能等二弟从本溪回来再说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忍受着病痛,盼二弟早点回家。到第5天头上,二弟与妻子妻回到了家。妻子一看我的狼狈相,顿时愣住了。床上的被子没叠,地板也弄得脏脏的,厨房更是盆朝天碗朝地的。一片狼藉。气得妻杏眼圆睁,刚要发脾气,一眼便瞧见我红肿的左手背,顿时大吃一惊:“咋整的?”我苦笑说:“你走那天晚上就发病了,左手上长串水泡,看样子不是啥好东西。”  “那你打电话时咋不说呢?” “我能说吗?我要是说出去,侄女女婿和全家人不得都毛啦?那喜事还咋办?”妻不言语了,默默地想着心事。“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给二弟打电话,让他来给我截住这水泡哇?”妻却没动。

我当时气的火冒三丈:“病没长你身上,不着急,不上火,是吧?”没等我把话说完,妻却笑了,告诉我:“自己的梦,自己圆吧。”说着,她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罐头瓶子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回它派上用场啦!别说你这点小病,当年抗联战士受了枪伤,腿骨头都打断了,我大舅妈的姥爷只用一贴大膏药,不出一个月,就能下地走人,立马就能上战场………

听了妻这番话,我当时就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脸上也变得多云转晴,露出阳光了。

原来,妻珍藏的红伤药是她大舅妈的姥爷留下的秘方,传女不传男。她姥爷当年是抗联军八军的军医官。军长是当年威震八方的土龙山暴动的发起人——谢文东。有一次,谢文东被日寇包围在巴浪山的剑草沟里,暴动的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突然,只见谢文东胯下的白龙驹冒着枪林弹雨,飞一般的冲出重围。就在这时,一颗炮弹把谢文东掀到马下。白龙驹一惊,随即一低头,叼起谢文东的布腰带飞驰而去。尽管日寇的骑兵紧追不舍,还是被白龙驹甩的不见踪影。

白龙驹叼着谢文东一直跑了30多里地,逃回土龙山大营时,才把谢文东放下。白龙驹一阵抽搐后,口吐白沫,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主人,恋恋不舍地死去。听到声响,妻大舅妈的老爷慌忙跑出救护室察看,才发现昏死的谢司令被日寇的炮弹片击中头部,血流不止,整个脑袋变成了血葫芦。妻舅妈的姥爷当即指挥众人把谢文东抬进救护室,三下五除二,剃去谢文东的头髪,血葫芦变成了半个血葫芦瓢。又从药箱里抽出两贴大膏药,贴在谢文东的后脑勺子上。

谢文东昏睡了6天6夜。到第7天头上,谢文东突然睁开眼睛,要吃疙瘩汤。他的家人立刻转忧为喜。喂他一碗疙瘩汤后,谢文东又昏死过去。

他的家人以为他是回光返照,活不几天了,哭天喊地般地要给他料理后事。妻舅妈的姥爷却拂着胡须镇定地说:“先别忙料理后事,谢司令死不啦!”副官汤二虎抹了把眼泪说:“人都这样了,还不让料理后事?”妻舅妈的老爷又拂着胡须镇定地说:“谢司令福大命大造化大,过了7天的危险期,我敢保证死不了啦!”果然,第9天头上谢文东又睁开眼睛要疙瘩汤吃,并且能睁眼说话了。他要揭掉后脑勺上的大膏药,说是脑子里像有无数小虫往出爬,痒的要命。妻舅妈的姥爷百般不让,十拿九稳地说:“这是好兆头,谢司令的伤封口了,里面正长肉牙呢。我敢担保,不出一个月,谢司令就能痊愈,还能带领弟兄们打鬼子!”

真让妻舅妈姥爷言中了。一个月后,他亲自给谢文东揭去后脑勺上的大膏药,众弟兄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观瞧。只见谢文东后脑勺上的伤口已经长平,只留下一个鸡蛋黄大小的疤。妻舅妈的姥爷又展开大膏药让众弟兄们看,只见大膏药变得像玉米大饼子似的,一掰一掉渣。再掰,竟掰出一块拇指节大的一块弹片。谢文东手执弹片泪如雨下,哽咽着说:“军医官实乃华佗再世。若不是你的大膏药,恐怕我早就见阎王啦。往后我不称你军医官了,就称你膏药王吧!”就这样,妻舅妈姥爷的“膏药王”绰号在抗联八军越叫越响。

妻舅妈姥爷的大膏药秘方,传到妻舅妈这一辈,已经是第四辈了。她老人家已经92岁高龄了,仍然耳不聋眼不花。她的祖传大膏药在家乡特有名,不管是刀枪的红伤,还是毒疮疖子的黑伤,不除3贴,保管药到病除。就这样,妻舅妈的“孟三贴”名声越传越响,整个北大荒没有不知道“孟三贴”的。

妻边往我胳膊上抹红药膏,边说:“30年前,我三姐右乳头上长一个拳头大的瘤后,黑乎乎的, 直流脓水,就是用这种膏药治好的。”听了妻子的一番介绍,我的心踏实很多。

由于用上了妻舅妈姥爷祖传秘方,在妻子的护理下,我的疱疹很快就痊愈了。病痛是消除了,可我没有师从父亲学中医,却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愿祖国的瑰宝中医中药世代相传,永远绽放光芒,造福人类。

刘国林,黑龙江省七台河市日报社副刊编辑部主任。退休后兼任《世界汉语文学》总编《关东美文》主编。中国作家文学北方编辑部总编。已有21部电子书上架。有8部中篇在网上连载。1978年以来,在全国报刊发表作品1000多篇。其中《可爱的草塘》1984年编进小学课本。《捉蛇记》译成日文,刊在日本儿童课外读物《彩虹读书室》上。1978年以来,在海内外华人征文中120多次获奖。2020年被聘为中国散文网名家委员会副主席。2021年被聘为中华作家联盟文学院终身院士。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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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陈彩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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