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那么多育儿鸡汤,想不想来杯冰水?来看看这部让父母背后发凉的神作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门关上之后,在旁人看得不到空间之中,家庭成员要怎么相待,会影响到这些成员的思维,门一打开,这些成员走了出去,也可能以类似的逻辑与社会上其他成员互动,之后他们又各自与家庭成员互动……环环相扣,有如核分裂一般,最终产生极大的能量。

今日,这个岛上多一道声音,鼓励父母教养出成功完美的小孩,就有一对父母可能走向压迫自己小孩的道路;多一则新闻,把小孩的成败完全归于父母教养的好坏,同时也可能诞生一个以极端方式控管子女的家长。

我们常言,小孩是独立的个体,有时,我会想,反过来,父母可以说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吗?有没有一个可能是,我们的社会把“亲”与“子”帮得太紧了?在怪兽家长的背后,不过是站着一个胆怯的、害怕犯错的人啊。

以上,是台湾作家吴晓乐在《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一书中的自序。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已经是老黄历了,但无论什么年代,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与父母对孩子殷切的希望、用心良苦的安捆绑在一起的。在你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何时是孩子自己,何时又是你所渴望的儿女?这或许是一个永远难以解答的问题……

“我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好。”

无数80、90后父母,自己也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但是,你知道这种饱含期望的爱一旦“越界”了,会有多大的威力吗?

今天,台湾女导演陈惠翎,根据作家吴晓乐的同名著作,拍出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爱的力量——《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一部黑色幻想单元剧,它解刨了非常现实的、被扭曲的亲爱关系。

这部剧由流媒体巨头Netflix发行,也获得了台湾版《黑镜》的称誉,包括5个独立的单元故事:《妈妈的遥控器》《孔雀》《必须过动》《猫的孩子》和《茉莉的最后一天》,故事的世界里充斥着未来科技、平行世界、时间漩涡、黑暗童话这些脑洞,但最终指向的,都是表面和谐、实则扭曲直至残酷的亲子关系。

目前,剧集已播出了一个单元《妈妈的遥控器》,剧情直指家长纠结于心中期望的那个孩子,因爱而生的控制欲:

初中生纪培伟的妈妈离异后,将所有人生期望压在儿子身上,但纪培伟根本无心学习,沮丧之际,这位单亲妈妈因缘偶然,获得能使儿子的时间倒回与重复的遥控器……

听妈妈的话,否则,你的时间会永远被卡在这一天。直到让妈妈满意,你才能进入下一天。

对儿子的控制开始了。

这是漫长到一生的控制,事件从小到大,由浅入深,将这份被生活挤压得变异得母爱,毫无掩饰地展示在观众眼前。

第一次,因为儿子偷改了成绩单,妈妈不断将时间卡在星期三,直到儿子主动将成绩单改回原本的分数;

第二次,妈妈逼着儿子吃苦瓜,理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若不然,时间便永远停留在餐桌上;

第三次,妈妈一直把时间卡在同一堂课上,因为“你想想,无论我重置时间多少回,你的同学永远是第一次学那堂课,而你可以学十遍、百变,怎么也会比他们学的好”;

在漫长的、混乱的时间中,儿子还是找到了他前半生最幸福的事——恋爱了。

妈妈对儿子这个年纪的爱情并不满意,她轻松地按下遥控器,儿子的初恋女友就不再认识他了。

儿子无法忍受生命中仅存的光被掐灭,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此时儿子的生死,对妈妈来说已经不是事儿了,溺水、割腕、触电、跳楼……妈妈都是可以轻松挽回的……

剧透至此,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部单纯批判家长控制欲的黑暗寓言,但其实,在这部剧充满意味的细节中,还有些更深刻的人生思辨。

镜头来到某天清晨,一具健康的身体在床上醒来,观众将惊讶地发现,一度被控制到崩溃的儿子纪培伟,竟然顺利长大了,身边有温柔的女友,画面中弥漫着岁月静好的气息。

镜头下的儿子,虽然被妈妈的安排所折磨,但却也在这种安排下,最终成为事业有成者。

爱变异成了伤害,但这份伤害与爱,却又将一个人送到了世俗意义上正确、舒适的地方……

这或许才是这部剧中,最值得细细回味的思辨。

生命当然是我们自己的,但每个生命,都有被刻画的痕迹吧?

当然,这部剧与《黑镜》一样,是“概念世界”的作品。编剧们深知,如果将他们想表达的人情伦理,置于当下现实世界,是无法使之被推演到极致的。所以剧集基于幻想设计出的概念世界,构思极端的情节,并将人情伦理中的矛盾收束至最紧张、最具冲击力的状态,逼迫观众反思自己的现实人生。

我们都曾经是孩子,现在或未来,我们也要面对自己的孩子。当孩子真真切切地站在我们面前,当他们与我们的期望相悖,渐渐离开我们用心安排的轨迹的时候,孩子的自由人生,与我们自己渴望的儿女,会成为一对纠缠不清的矛盾吗?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这一书名出自黎巴嫩作家纪伯伦作品《先知》中的《论孩子》(恰好也是电视剧的英文名),我们的文章就以全诗结尾,也许更能让人理解剧中那纠缠不清爱与“用心良苦”。

你们的孩子

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

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

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爱

却不可以给他们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

却不能荫蔽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

是住在明日的宅中

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

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

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

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间看定了目标

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

使他的箭矢迅速而遥远地射了出来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

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冰心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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