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天鹅（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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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到红姐死了，心理很是酸楚，不知道三叔怎么想，也没敢问。
我八岁那年，红姐十八岁，三叔二十岁，我是他俩的“信差”。三叔是个高才生，因为家庭成份不好，只上到高中，没能上大学。红姐家庭成份好，可以推荐上大学，但数学成绩太差，经常找三叔讲数学题，偷偷地。
三叔回村当了小学代课老师，正好教我，他经常给我一道题目，让我送给红姐，红姐做不出，就会来找他讲题目，我很佩服三叔，长的木木的，一道题目就把漂亮的红姐钓来了，很是鬼！他们点着煤油灯讲题目，很久很久，我得在外面站岗，夏天有蚊子，冬天也冷的很。
我抱怨:“三叔，你课堂上讲题目很快，为什么给红姐讲的题目那么慢？”
“太难了……”三叔木木的一句，我不敢说话。
我还是嘟囔一句:“你为什么不出简单点？”
红姐听到了，插了一句:“他太坏了……”
三叔委屈的说:“题目哪里是我出的？”
我不明白，不是你出是谁出的，真是，但不敢再说什么。还不明白一个事，讲题目为何要站岗？毛病！嘴里不说，但再站岗时，就三心二意，有时，跑过去和小弟摔方宝，摔着摔着就忘了站岗的事。
后来三叔挨了一顿打，头都打破了，是红姐家人打的，打的时候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很是愤怒，三叔木木的，但单不至于是癞蛤蟆，红姐漂亮，但也算不上天鹅。
然后，三叔就不给红姐讲题目了，红姐经常让我递个苹果给三叔，那时候，苹果很稀罕，三叔看都不看，说:“你吃吧！”
没过多久，三叔的小学代课老师也被开除了，据说，红姐的爹跟学校校长说的。三叔回乡务农，农活干得不好，经常挨骂，挨打，传出了好多笑话。
最好笑的一个是，往仓库里运粮食，他搞了个什么滑轮，还说杠杠原理，农人们都笑他傻，那个杠杠原理，省力倒是省力，农村人有的是力气，省力能当饭吃？
紧接着，传出一个消息，上大学不再推荐了，要统一高考，三叔和红姐一个考场，三叔考上省城理工大学，红姐，没考上。
据说，三叔和红姐书信没断，红姐家里，管的也不太紧了。
三叔的父亲是个很倔很倔的老头，老是背着粪箕拾大粪，逢人便说:“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红姐怀孕了，这可不得了了，村里传出各种说法，我很小，不记得很清楚，只记得有这样一些说法。
红姐家人说:“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把他告下来。”
“告下来也不娶那天鹅！”倔老头依然很倔。
三叔回来一次，红姐死活不见。三叔又去上学了，没几天，红姐嫁给了邻村的憨二营。
憨二营，小时候发烧，脑袋烧坏了，憨憨的。二营娘开心死了，逢人便说:“二营真是福气，这癞蛤蟆真的吃了天鹅肉，白白的捡了个媳妇，又添了个儿子。”
二营家喜事连连，红姐总是郁郁寡欢。
后来，我上学，工作，离了家乡，关于三叔和红姐的事，断断续续，听说一点。
红姐的儿子小嘎子上学了，很聪明，憨二营家里当个宝贝儿……憨二营死了，喝假酒喝死的，憨二营的爹娘都先后去世，三叔都来帮助料理后事。村里人也没人说什么，倒是很宽容。
倒是三叔家鸡犬不宁的，三叔在省城结了婚，三婶心眼儿小，三叔回来一次，家里就闹一次。
倔老头唉声叹气:“癞蛤蟆就是癞蛤蟆，天鹅肉没那么好吃！”
小嘎子考上大学了，三叔偷偷的供给，小嘎子一开始很抗拒，后来偷了三叔一根头发，去做了鉴定，就不再抗拒了，孩子很懂事，很争气。然而，脾气也倔得很！
很快，事情闹大了，小嘎子在城里工作了，三叔给买的房子，结婚了，婚礼上，坚持让红姐和三叔以父母的名义参加婚礼，三婶坚决反对。
因为小嘎子高三时，我给辅导过作文，三叔让我来劝说小嘎子，我去了一下，和了把稀泥，婚宴办两场，三叔三婶的亲戚朋友一起参加的婚宴作为一场，红姐不参加。憨二营家的亲友，红姐娘家的亲友，小嘎子的同学朋友，一起参加的婚宴，三婶不参加，三叔三婶的两个女儿自愿！
主持完婚礼，我回苏城工作了，没过一个礼拜，小嘎子电话告诉我，三叔三婶离了婚，我的妈呀，奔六的人，离什么呀！但是心中还是有点为红姐开心。
小嘎说:“娘是肝癌晚期，一直瞒着父亲的，我的婚礼上，娘昏倒了，父亲才知道，于是回家离了婚！”
据小嗄说，三婶很配合，很快很快，办了手绪，红姐住院期间，都是三叔陪的！
今天早晨，接到红姐去世的电话，小嘎在电话里哀求我:“哥，父亲听你的，等娘丧礼结束了，你劝他复婚吧……”
这是又一道难题，我想到倔老头那句话:“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肉有这么好吃的？”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水木，本名臧清华，字水木，号顽石。江苏人，苏州市中学教师，自由诗人，倡导纯净为诗，反对诗坛的淫糜之风。代表作《不记得娘的模样》、《旧书》《距离》、《阴沟里的罂粟壳》、《狗尾巴草》、《竹》、《月光》、《荷花泪》、《桂花》、《彼岸花开》、《乌镇之恋》等；诗集《水木作品锦集》《水木诗选》等。诗观:诗歌是心灵的净土，写作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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