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兰与王文娟:一世舞台姐妹情
春意盎然的四月,本该是阳光明媚,万物欣欣的美好时刻。但在广大越剧观众眼中,一件最
不愿意面对的伤心痛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4月19日17点18分,一代越剧艺术宗师徐玉兰于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96岁。就在宗师仙逝
的几个小时之后,上海越剧最年轻的一批“95后”本科班学生,也是中国越剧第十代传人,正在
温州上演徐玉兰一生的经典之作《红楼梦》。舞台上,再也听不到徐老师那熟悉的“天上掉下个
林妹妹”,再也听不到徐老师那哀婉悲切的“问紫鹃”。但,越音依旧,徐派不朽,一代新人,
接过了越剧艺术的大旗,正如徐玉兰生前所说的那样:“流派流派,本身要流,要变,只有不断
流不断变的流派,才会显示勃勃生机!”
1921年12月27日,徐玉兰出生于浙江省新登县。1933年立夏,进新登东安舞台科班学艺,初
学花旦,后习老生。文戏师傅俞传海,武戏师傅是徽班文武老生袁世昌。学习过长靠短打、大小
花脸和猴戏等基本功,能从三张半高的桌子上翻下。曾扮演过《火烧连营寨》中的赵云、《涌金
门》中的武松、《大刀收关胜》中的关胜、《龙潭寺》中的开口跳等各种不同类型的角色。1933
年11月随科班来上海演出于南洋桥叙乐茶楼,与名旦王杏花一起演《武家坡》。后来又与男班演
员马潮水和花碧莲合演《碧玉簪》等戏。翌年初返浙江。1937年初,第二次来沪。曾与施银花、
赵瑞花、王杏花搭档,“八一三”事变后返乡。1939年初,随科班再度来上海,相继演出一批新
剧目。该年11月与吴月奎等组建兴华越剧社。1941年12月19日,在上海老闸戏院与施银花搭档改
演小生。1942年下半年与施银花一起至宁波天然舞台演出。1943年夏回上海与傅全香合作演出。
1945年下半年与筱丹桂搭档。1947年夏,积极参加上海越剧界义演《山河恋》。同年9月25日自组
玉兰剧团,聘请吴琛、庄志、石景山等一批新文艺工作者担任编导,排演了《国破山河在》等一
批新戏。
应该说,徐玉兰在舞台上的崭露头角与大红大紫,是她以“越剧十姐妹”之一的身份参加越
剧界联合义演《山河恋》为一大标志的。但说起徐玉兰一生的艺术经典与艺术成就,则离不开她
自1948年下半年起,与王文娟长期搭档所形成的“徐王流派”经典——《北地王》、《追鱼》、
《春香传》、《红楼梦》以及《西园记》等,堪称中国越剧艺术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
这一演,至今已有整整一个甲子。
梦开始的地方
1948年底,当时徐玉兰已被老板安排秋季进明星大戏院,正在物色一位主要旦角同台合作。
她听取多方建议,认为王文娟年纪轻、扮相好,为人严谨,演戏认真,戏路宽广,传统戏底子厚,
确是后起之秀的佼佼者,就邀请王文娟进玉兰剧团合作。当时,玉兰剧团的班底很强,有老生钱
妙花、大面徐慧琴、老旦周宝奎、小丑贾灵凤,小生、花旦中还有筱桂芳、陈兰芳,多数来自原
先的丹桂剧团。剧务部力量也较强,主要有吴琛、钱英郁、徐进、石景山、庄志、刘如曾、郑传
鉴等。
在王文娟看来,“徐玉兰有一副'金嗓子’,加之嗓音刚柔相济,唱腔挥洒自如,表演文武
兼长,是当时的红小生”。而在徐玉兰的眼中,王文娟“表演细腻多情,唱腔温婉动听,传统底
子厚,且文武兼备,很有发展的前途”。
两人无论从扮相、个头还是唱念风格上,都十分般配,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她们合作的第一个戏是《风萧萧》,徐玉兰饰演英武豪放、正气凛然的荆轲,王文娟饰演委
婉秀丽、情深意挚的侍女,在舞台上刚柔相济,水乳交融,慷慨悲歌,感人肺腑。到1949年上海
解放前夕,她们又陆续演出了《红狮岗》、《风尘双侠》、《是我错》、《林冲夜奔》、《夜夜
春宵》等剧,深受群众欢迎,也显示出两位演员功底扎实、戏路广阔、配合默契,为越剧舞台留
下了一段佳话。按徐玉兰《台上美与台下美》一文中的话来说:“几十年来我俩情同手足,形如
一人。舞台上不是你配我或者我配你,而是彼此尊重,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转眼到了1949年夏季,在隆隆的炮声中,上海解放了!当时,23岁的王文娟和徐玉兰以及“玉
兰剧团”全体演员公演至7月份歇夏,随后就接到通知,军管会文艺处要举办第一届戏剧研究学习
班,号召大家都去参加。学习班以越剧为主,分编导、表演两个系,当时分管戏曲的军管会文艺
处剧艺室主任伊兵担任学习班班主任。当时,徐玉兰参加了第一期学习班,结束后把对新时代、
新社会、新政府的切实感受,原原本本地传递给了王文娟及剧团同仁们。
在学习班里,这群越剧姐妹第一次学了社会发展史,接触到从猿到人这些知识,觉得十分新
鲜。除了上课便是听报告,说过去演戏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现在大家成为国家的主人,演戏是
为人民服务。大家顿时觉得地位不一样了,有一种受重视的自豪感、使命感和光荣感。对于眼前
这个新世界,这批从事越剧艺术的年轻人从一无所知,到将信将疑,再到终于接受,是有一个过
程的。
1950年《鸳鸯剑》徐玉兰饰杜光远、王文娟饰李倩倩
随后,戏曲改革的大幕渐渐拉开,改戏改人改制。玉兰剧团是第一批实行姐妹班的剧团之一。
一开始,虽然废除了老板制,但剧团结构还是沿用原来的,人事臃肿开支庞大,主要演员和普通
演员之间收入差距悬殊,演出需要卖座八成才能保本。1950年9月,玉兰剧团由明星大戏院转入卡
尔登剧场(后来的长江剧场)演出,进一步改制。经过精简后,只需卖座七成就够本了。
如此轻装上阵,剧团的票房又好,日夜两场,基本场场客满,全团上下精神振奋,面貌焕然
一新。
戏改后的第一个剧目是《东王杨秀清》。接着,她们又演出了根据郭沫若先生的剧本《虎符》
改编的《信陵公子》,配合宣传抗美援朝,体现“唇齿相依,存亡有关”的主题。徐玉兰演信陵
公子,王文娟演如姬。演出受到评论界和观众的好评,连演连满138天共256场,创造越剧剧目连
续上演日最长纪录。
由于演出周期长,台上出汗多,加上舞台灯光的强烈照射,演员们的戏服都变了色,前后共
换了三次,可见该剧很受欢迎。同时上演的还有周信芳先生的《信陵君》,有的观众看了戏后提
出疑问,为何越剧里的信陵公子是小生扮相,到京剧里却成了老生?对此,徐玉兰解释道:“其
实这是由剧种特色和观众的欣赏习惯所决定的,越剧以小生花旦为主,京剧以老生为主。虽然都
是配合时事的题材,但在演出时也可以做到风格各异,雅俗共赏,寓教于乐。”
并蒂花开战场上
1953年4月24日,这是徐玉兰始终铭记的一天。在嘹亮的军乐声中,人们唱着歌夹道欢送,带
着满满的自豪和兴奋,已并入总政文工团的玉兰剧团越剧姐妹们,在徐玉兰与王文娟的带领下,
“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去慰问“最可爱的人”。
每日里炮火连天,这样,大家有机会受到炮火的洗礼,胆子越练越大,斗志越练越强。为了
把戏送到最前沿,她们常常冲过几道封锁线。尽管封锁线上敌人炮火不停,但大家从不后退。据
徐玉兰回忆,她们第一出戏演的是《梁祝》,只见台下黑压压一片,坐满了志愿军战士。演出时,
台下鸦雀无声,大家起初担心没有字幕,战士们看不懂,但当演到“山伯临终”时,一位战士突
然站起来高声喊道:“梁山伯,不要死!你带着祝英台开小差!”
演员在台上听了吓一跳,继而明白这是战士入了戏,让梁山伯带着祝英台私奔呢……一剧终
了,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战争中,生与死往往只有一秒之隔、一线之遥,每一次登台,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场演
出,战士们也用最纯朴最真诚的感情回馈了大家。志愿军某部听说祖国的越剧队要来,马上就欢
腾起来,虽然有些人连越剧的名字都还是头一回听到。战士们自告奋勇花了一个星期赶建了一个
礼堂,为了这个礼堂,平均每个战士每天要抬土跑30里路,有的战士把肩膀磨肿了也不肯休息。
因为路面太滑,他们又特地铺了条石头路,说:“这样演员来了就不会滑到了。”可能是她们的
表演在艰苦残酷的战场上,唤起了大家对美好生活和真挚爱情的向往,许多人甚至接连看了七八
遍也不觉得厌腻。
在朝鲜,徐玉兰与王文娟演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和《西厢记》不仅得到解放军的欢迎,
出乎意料的是,朝鲜人民也非常欣赏。整整九个月的时间,在朝鲜阿妈妮的家里,徐玉兰与王文
娟同睡一个铺,同吃一锅饭,逢到巡回演出,就互相帮着打背包。徐玉兰比王文娟年长几岁,又
因长期演小生,略有几分男性的气质,处处护着王文娟这位小妹妹。凡出力气的活,都抢在头里。
打背包时,她总多使点劲。王文娟有点头疼脑热,徐玉兰也是嘘寒问暖的。朝鲜的冬天,零下40
摄氏度的气温,真是滴水成冰,用手把鼻子一挤,鼻翼就冻在一起了。这样冷的天气,她俩照样
得到河边洗被子。手冻成了胡萝卜,互相搓啊、哈气啊,也无济于事。最难的一关要算把被子里
的水绞干,被子冻得邦邦硬,水怎么也挤不出来,真是又气又急,眼泪也掉得出来。
上世纪60年代舞台版《红楼梦·黛玉葬花》徐玉兰饰贾宝玉王文娟饰林黛玉
一次,王文娟牙齿发炎,半边脸红肿得像得了“小儿腮腺炎”。徐玉兰忙陪着她上医院,驻
地离医院有好长一段路程,又没有专车送,徐玉兰只好到公路上去拦军车。那时正值六月天,朝
鲜的夏天绝不比国内凉快,柏油路都像被烧化了似的,透着阵阵热气。她们坐在军车上,顶着烈
日到了医院。医生给王文娟上了麻药。徐玉兰边安慰王文娟,而自己却因为又累又急,在公路上
晒了好一会太阳而中暑晕倒了。
她俩有个嗜好,就是爱吃水果。可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水果是很稀罕的。有一天,见到门口
摆了个卖毛桃的小摊,馋得她俩口水欲滴。掏尽了钱包、裤袋,凑起来的外币只够买两只。也好!
于是,你一口,我一口,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拿她俩自己的话来说:“我们在一起生活、演出的时间要多于家庭生活的时间。”
一世难忘姐妹情
从异域风情浓厚的《春香传》,到古典神话题材佳作《追鱼》,乃至中国越剧里程碑式的伟
大巨作《红楼梦》,以及其晚年代表作《西园记》……
数十年来,徐玉兰与王文娟这对越苑姐妹花精诚合作,同舟共济,共同塑造了无数经典艺术
形象,为越剧艺术留下了巨大的财富。特别是徐玉兰所创造的“徐派”艺术,其表演富有激情,
善于塑造人物形象,具有俊逸潇洒、神采夺人的艺术魅力。尤其是扮演风流倜傥的角色,独步越
坛。她嗓音嘹亮,旋律常在中高音区进行,唱腔除继承越剧传统老调外,广泛吸收京、绍、杭等
剧种的声腔成分,具有高昂激越的特色,风格独具,光彩照人。
徐玉兰与王文娟演出《西园记》
淡出舞台后的徐玉兰,尽管已是耄耋之年,但她始终心系越剧,心系舞台,一刻也没有离开
过艺术。她关心青年演员的成长与培养,积极呼吁院团为年轻人创造机会,同时不顾自己年迈,
但凡有需要她指导、帮助和参与的戏,无不亲历亲为,全身心投入。不仅如此,她还整理了自己
的艺术历程与舞台经验,出版了自己的唱腔集与曲谱,更想着亲自站出来,为年轻人把场、站台,
利用自己在越剧界、在观众心中的影响与地位,为年轻人开拓平台,创造机会,直到生命的最后
一刻,都是如此。
2013年6月,越剧界又迎来一件难得的大事、喜事——纪念越剧改革七十周年。为此,上海逸
夫舞台上演了大型史诗越剧《舞台姐妹情》,请出了94岁的周宝奎、92岁的徐玉兰、88岁的王文
娟以及毕春芳、郑采君、金采风、尹小芳、筱月英、吕瑞英等一批耄耋之年的舞台老姐妹。在这
场九代同堂、空前绝后的演出中,徐玉兰与老搭档王文娟再次亮相,为久违了的观众献上了一次
全新的合作。
徐玉兰与王文娟最后一次合作登台,演出《舞台姐妹情》
就在公演前的几天,徐玉兰、王文娟来上海越剧院拍摄定妆照。徐玉兰穿着深灰色的披肩外
套,白色的丝巾领,内搭黑色高领针织衫,显得素雅大气。暑天的太阳很大,但她还是穿着整齐
利落、一丝不乱,对自己的形象一如既往要求很高。
徐玉兰坐在镜前准备上妆,虽然不是正式演出,但她还一如当年演出前上妆一样,一丝一毫
也不肯马虎。老人家拿起一条军绿色的带子,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勒头,把两道眉毛吊起来,眼睛
一下子就显得神采奕奕。说到如此高龄还要勒头,徐玉兰笑道:“现在的很多年轻演员不肯吊眉,
怕皮肤松弛,她们是要台下美而不顾台上美,而我们这些老演员宁肯台下不美也要台上美。”她
还如当年一样气度豪爽、快人快语,而她们这代老演员确实爱艺术更胜过爱自己许多。
就在徐玉兰拍照结束、准备回家时,王文娟也赶来了排练场。她一袭黑底滚边绣花旗袍,腕
上拢着翡翠镯子,明艳端庄、举止娴雅,还恍若当年那不沾人间烟火气的林妹妹。两位老姐妹一
见面,就手拉手地坐在一起交谈,言语间透着亲密与默契。徐、王曾说:“我们在一起生活、演
出的时间要多于家庭生活的时间。”如今虽然久不一同登台演出了,但是这对舞台姐妹还是往来
如常,经常联系,聊聊电话。谁家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惦记着给对方送去,这是台上台下一辈
子的姐妹情谊,永远改变不了。
提及这次演出活动,徐玉兰和王文娟觉得这是越剧人和各界戏曲人对越剧的宣传,她们都表
示非常支持,也都很愿意为越剧站台。但当导演提出让二人在戏里出演角色时,徐玉兰和王文娟
却面露难色,有所顾忌,毕竟年岁太大了,嗓子不好,怎么唱呢?导演表示只要唱两句就好,可
徐玉兰觉得唱两句,一方面不太好设计越剧曲调;另一方面,只唱两句,观众也不会同意。
她觉得“既然要唱么,唱两句不行,我说要么唱四句”。而王文娟则一旁幽默地说:“既然
她唱么,她都唱了,我再不唱就不好看了,'舞台姐妹’不好拆档的嘛。”最终定下来徐、王两
位老艺术家在演出尾声唱一段各四句。定下演出后,她们自己推敲唱词,自己设计唱腔,天天吊
嗓子练唱,希望能在演出时呈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徐玉兰说:“因为我们心里也都有观众,既
然上台了,你谢谢幕,讲几句话,好像心里对不起观众,观众远道而来,总是想来看看我们,同
时呢总归想听两句吧,哼两句给她们听听,她们都高兴。”
正式演出那天,在全剧快到尾声时,徐玉兰和王文娟随着移动的舞台慢慢靠近。92岁的“宝
哥哥”徐玉兰蓝衣黑裤,风采依然,举手投足透着潇洒;88岁的“林妹妹”王文娟身着紫红色的
旗袍黑色披肩,温婉端庄,神情中仍露出一点点娇羞。徐玉兰向越来越靠近的王文娟笑着挥手示
意,王文娟也笑盈盈地远远伸出手牵住徐玉兰。观众们热情的掌声还未平息,王文娟那极具韵味
的“王派”唱腔在剧场响起:“当年春花一点红,今日满园笑春风……”紧接着,徐玉兰也亮出
身段开唱:“蓦然回首心潮涌,风云百年看苍穹……”中气十足,声声送听。
二人虽已耄耋之年,唱腔韵味一如往昔,舞台上那份气度震慑全场,只四句唱词,却让台下
如炸雷一般地掌声迭起。
谢幕时,徐玉兰看到久违的场景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们好久没上台了,很想念观众朋友们,
你们想我们吗?”台下的情绪被一下引爆,观众们纷纷涌到台前,激动地大喊着“徐老师”、“王
老师”,久久不肯散去。一些老人激动地抹起眼泪,因为她们知道,这场演出就是这对舞台姐妹
舞台演出的绝唱。
那晚徐玉兰主动加唱了那段耳熟能详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旁的王文娟几乎半扶着徐
玉兰。她知道老搭档今晚过于激动,身体可能吃不住,唱罢两句,便怎么也不肯再把话筒递过去,
而是在掌声中,慢慢扶着徐玉兰走下舞台,正如多年前每次演出结束一样。
“越音万里,四海飘送,一代更比一代红!”徐玉兰的这句唱词,道出了舞台姐妹一生的情
怀,心愿与深情。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从舞台的这端穿越到舞台的那端:在满目繁华的
上海滩,剧场灯光闪烁、人头攒动,幕布被慢慢拉开,一生一旦,唱念做打,演尽了人世间的悲
欢离合。她们并没有被岁月浸染得暮气沉沉,反而浑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石”的气质风度,而她
们对为之奋斗一生的越剧事业的热情却依然能让你感受到“荣暖如日光”!
(转自新民周刊,撰稿:王悦阳,原题:《徐玉兰:一世舞台姐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