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策划 | 陈祖振：老兵归队，身负荣光

读书时，他因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毅然报考黄埔军校；抗战期间，他多次与日军作战，英勇杀敌，不计个人生死。

虽已是期颐之年，但他从不因为自己年长而懈怠，无论何时何地，都以一名黄埔军人特有的傲骨、用一个威严的军礼，沉默而杳然地显示着他的身份。

在这紫荆飘落的季节，他踏着芬芳而去，留下了一整个四月的荒凉与遗憾……

老兵：陈祖振

年龄：103 岁

籍贯：广西来宾

出生年月：1915 年 4 月 28 日

2018 年 4 月 7 日上午 8 点 40 分，抗战老兵陈祖振辞世，享年 103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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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猴子兵，至死不投降！”

1937 年 6 月，正值七七事变前夕，陈祖振于中国国民党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六分校前身）南宁分校第八期毕业，分配至第七军 24 师 72 团任见习军官，其后调至 31 军 138 师 414旅 827 团 3 营 9 连，任代理连长。

1937 年 8 月淞沪战役爆发。一月后，陈祖振所在的桂系钢七军奉命调往淞沪战场，在上海蕴藻浜，桂系 24 个团最后仅剩 7 个团，白长官眼见老底快拼光，痛心疾首。陈祖振随部队撤往安徽寿县休整，阻击北上驰援台儿庄战役的日军，后部队常驻大别山区。

1938 年至 1945 年，陈祖振在部队因为有文化，得以当教官，在 21 集团军总司令部参谋处当参谋，驻地在安徽立煌县。

从部队回来后，陈祖振来到柳州。1950 至 1970 年间，经历了很多坎坷，后一直与外孙子一起生活，由外孙媳妇阿秀细心照顾。

“你们好面熟，只是名字我有点记不清。”

在陈老与外孙一家所生活的两居室里，墙上因漏水而留下的水渍格外醒目。而曾经持枪作战的陈祖振已有 103 岁高龄，脸上皱纹斑斑，牙齿全部脱落，耳朵也不怎么听得见了，但当年的军人气质始终未变。

平日，只有陈老跟阿秀两个人在家，外孙上班、外曾孙上课、阿秀又忙于家务，没人陪陈老说话，他就只能坐在他的“专属座位”上，偶尔还会用电脑下象棋。但因他不会开电脑，只能等着阿秀不忙的时候叫她帮忙打开。

所有老人需要用到的东西，阿秀都会体贴地放在陈老身边，让他一伸手便能拿到，但同时，陈老的生活也被禁锢在了两平米左右的空间内。

更多时候，陈老只能坐在他的这个“专属位置”喝茶发呆、回忆往事，志愿者的到来让陈老十分开心，他笑着与志愿者握手，说道:“你们好面熟，只是名字我有点记不清，我现在老了，记忆力也有些衰退了。”

今日永别，天各一方。

在遇到志愿者之前，陈老从未跟人提过自己的故事，抗战胜利后，陈老一直做着一份负责维修机器的技术工作。当他说起自己的抗战故事时，他特别激动。

“打仗打的最过瘾的就是在大别山的那次，当时我们没有撤退，整整打了四天四夜，士兵们都冲上前跟鬼子拼刺刀，我是军官，我也冲上去，没有步枪怎么办，我有手枪啊！”

陈老拍拍自己的右下腹——那里是他曾经跨枪的地方，“我就闭着一只眼，专挑个子高大的瞄准，一枪一个，打死了很多鬼子！”

因在抗战时长期处于枪声四起的环境中，陈老的耳朵是最先衰老的感官，苍老的手尤显岁月的痕迹，右手的食指也少了一节，他这双颤抖无力的手，曾紧握刀枪，在抗战时期保卫过祖国的山河……

2015 年 3 月，与陈老同为战友的老兵杨子西因病辞世。家人担心当时已有百岁高龄的陈老承受不住，于是有意隐瞒，直到耐不住他的追问，才不得不把实情告知陈老先生。

陈老听后，拄着拐杖，抖着声音说：“你们不应该瞒我！我的老战友，我应该送他最后一程……”此后，陈老又为杨子西写下一段祭文：

呜呼子西，不幸病亡。我心失痛，泪断肝肠。悼君少年，热血满腔。

投入黄埔，奔向战场。指发高深，敌人胆丧。收传万电，得到褒奖。

中年受苦，老得表扬。抗战老兵，国家脊梁。幸福赐予，军誉抚偿。

君已归队，身带荣光。今日永别，天各一方。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如今，在这紫荆飘落的时节，陈老先生终与杨老先生一并归队。踏着一路芬芳，忘却世间忧伤，愿陈老先生的笑容能一如少年模样。

目前，广西幸存的老兵不到 600 人，每个月甚至每天都有老兵去世的消息。

老兵正在渐渐地凋零，我们关爱他们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也许再过 10 年、5年，那些见证过历史的抗日军人将永远消失，那段不能被遗忘的记忆也会随之淡去，但我们不能忘记——曾经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他们，还有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

文=千寻 晴天 小呆兔  |   图=灵智尚人 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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