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与连昌宫词的意趣
长恨歌与连昌宫词的意趣
白居易(字乐天)的《长恨歌》与元稹(字微之)的《连昌宫词》,可视为莫逆之交为霓裳仙曲所发之千古咏叹。
乐天与微之一对挚友,好到之间能产生心灵感应,相隔千里竟能同时感受到对方抱恙,且分毫不爽。
据说乐天写《长恨歌》,离不开元稹的撺掇。既然我写歌,你也写个词呗。估计这么着,微之便写了《连昌宫词》。为此,乐天笑话微之“每被老元偷格律”。
在唐宋时期,该“歌”、“词”已是家喻户晓。(宋)洪迈《容斋随笔》称“皆脍炙人口”。
虽说“歌”、“词”都写杨玉环与唐明皇爱情题材,但两者意趣不尽相同。
“歌”偏于情,“词”偏于论。
陈寅恪以为:前者“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后者是微之“感时抚事之作”。
《长恨歌》真为一个情字所困,估计乐天在设计之初本有褒贬之意,但一落笔,即受情节感染,忘情地融入霓裳羽衣舞的旋律之中。正缘于此,由乐天所创造意境流出的诗行才千古咏唱而不衰。
元稹是”情”实践与表述的高手,《连昌宫词》以不同的笔触描述了天宝时事,但最终落笔在政治教育大主题上。
《容斋随笔》就《长恨歌》与《连昌宫词》的意趣倾向与得失评论道,“长恨歌不过述明皇追怆贵妃始末,无他激扬,不若连昌词有监戒规讽之意”。
该“歌”与“词”各有意趣,但无高下,更不能以有无”监戒规讽”论优劣。否则,白日多彩的华贵诗章岂不成了暗夜单色的寡淡教条?
但就诗歌本身论,其别于其它文学样式如政论散文之类,它特有的激扬饱满情绪应能引人穿行于桃源花雨,游荡于玉宇琼楼,脱金枷玉锁,奔蟾宫折桂,忘忧于人世,寄情于虚无,为读者开拓精神新境界而铺设桥梁。
《长恨歌》作为诗歌写情之极品,其意趣因与人类基本感情相互激荡而产生永不消歇的共鸣。古人吟,今人吟,后人吟,后后人仍会吟。
清人洪升写的五十出昆曲《长生殿》,将《长恨歌》的情绪推向又一个高峰,可见一个“情”字所展现的跨时代的难以征服的力量。
此外,吟《长恨歌》还会提高人的身价。有文字载,当时有高姓军使欲聘倡妓(当时的文艺工作者),妓大誇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妓哉!由是增价。”
如果当今有哪一个大款能诵得长恨歌,还又有谁能贬他是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