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科技创新中心指数看北京全球科技创新中心路数
9月19日,2020中关村论坛首次面向全球发布“全球科技创新中心指数2020”。该指数在全球范围内研究遴选出30个城市(都市圈)作为评估对象,测算结果显示综合排名前十的城市(都市圈)依次为:旧金山-圣何塞、纽约、波士顿-坎布里奇-牛顿、东京、北京、伦敦、西雅图-塔科马–贝尔维尤、洛杉矶-长滩–阿纳海姆、巴尔的摩-华盛顿、教堂山-达勒姆-洛丽。笔者近期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以下内容是采访底稿。
这些城市拥有三个共性特征,一是科教智力资源高度集聚,往往是有了著名高校院所的源头与池子,就有顶级的人才与拔尖的人才,就能更好地从事知识创造;二是率先以创新驱动走向新经济,以创业创新为灵魂,不仅涌现出一批创新企业,还产生了一批新兴产业,提升了经济发展水平;三是具有质优的创新生态,以科技金融为杠杆、以数字基建为底盘、以全球配置资源为途径、以创新文化为底蕴,将研发生态、创业生态、服务生态、产业生态有机结合。
除了日本、中国、英国三个国家的首都,其他都是美国的城市(都市圈),其中旧金山-圣何塞、西雅图-塔科马–贝尔维尤、洛杉矶-长滩–阿纳海姆三个在美国西部,纽约、波士顿-坎布里奇-牛顿、巴尔的摩-华盛顿、教堂山-达勒姆-洛丽在美国东部。应该说,这些城市都是美国作为超级大国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但能成为科技创新中心(城市)都少不了如下元素:一是一流大学与一流城市的相辅相成,二是高度重视高新科技产业培育发展,三是一流工作居住环境吸引一流人才,四是头部企业扎堆是产业高地的核心,五是科技金融是创新生态的核心组件,六是都有自成体系的区域创业创新文化。
某种意义上,美国东海岸是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产物,如今美国东部很多城市形成的科技创新中心(城市)是上一轮产业技术革命的升级版、迭代版。即坚持了“基础设施-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商业研究-转移转化-产业化”的正向的链式创新,更多的体现为研发创新带动新兴产业、进而带动经济增长。美国西海岸主要在20世纪迅猛发展,是第三次科技革命的产物,如今美国西部城市形成的科技创新中心(城市)是新一轮产业技术革命的延续。以高端产业带动高端研发创新、创业带动创新为基本逻辑,形成了从产业需求、市场需求反向配置资源的逆向创新,将基础应用研究、应用研究、基础研究与创业创新高度垂直的创新。北京目前的发展阶段,更重要的是学习美国西部的创新范式。
应该说,以往在工业经济条件下,哪里生产成本最低、要素价格最便宜,科教智力、创新资源、产业要素就流向哪里;在要素驱动、投资驱动条件下,要素跟着投资走、技术跟着产业走、人才跟着市场走;在生产函数条件下,强调一定技术水平与条件的投入与产出,也就是投入多少土地、资金、技术、劳动力、资源能源等,就有多大的产出。如今在新经济条件下,哪里的生态最好、环境最好,科教智力、创新资源、产业要素就流向哪里;在创新驱动条件下,核心是对人的价值驱动,技术、资本、知识、资源等等,都跟着人走;在创新生态之中,不再是投入与产出的关系,而是场景需求、智能技术、数字要素、平台服务、流量能量如何优化配置、同频共振、引爆奇点。
亚洲很多国家或地区,最早从出口导向的外向型工业经济,逐步走向开放型创新经济,自然也就更全面地接受和适应这种变化。更进一步而言,过去以跨国公司为主体、追逐价格红利、遵循梯度转移的制造业全球化逐渐式微,以物质资本、低成本制造、大宗商品贸易、国民待遇为主的全球化,逐步转向以人的流动、创新思想和商业模式的传播方式为核心,体现高端辐射的创新全球化转变。这其中,伴随人脉网络、创业资本、专利技术、创意想法、经验知识等创新资源的全球流动及优化配置,部分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已到了以全球链接、高技术服务、跨区域创业、国际科技合作、国际资本流动等经济活动形式为主的开放式创新经济发展阶段。
应该说一个科技创新中心需要回答如何建设质优创新生态,形成生态赋能型的发展结构,而不是创新生态系统。一方面因为系统很多是封闭的,而生态是开放的;另一方面因为光是链条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有机、有序的运行。我认为“生态”就是有源头、有平台、有流量、有能量。这个“源头”,就是人才、资本、技术、思想的源头;这个“平台”,基本上都是科技服务业;这个“流量”,就是创业-企业-产业;这个“能量”,就是新思想、新模式、新技术、新业态。形成生态赋能的结构,核心就是储能、孕能、使能、释能的四步法,恰恰与有源头、有平台、有流量、有能量相呼应。所谓“储能”,就是依托源头聚合高端要素,形成人才、资本、技术、思想的“池子”;所谓“孕能”,就是依托平台布局造势,夯实科技服务业的“台子”;所谓“使能”,就是抓取创业、企业、产业的流量,从“茎”到“叶”再到“干”,产生新的动能;所谓“释能”,就是释放新思想、新模式、新技术、新业态,以新模式驾驭新模式、以新模式架构新技术、以新技术衍生新业态。总而言之,“生态赋能”就是资源要素的“池子”以及创新服务的“台子”,让更多创新创业的“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以创业、企业、产业意义上的“果子”,产生带动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的“柱子”。
这个问题很大,但可以继续从创新生态的视角来解构。我们把高校院所内部及其与各类创新主体之间的关系称为“研发生态”,把各类创业者(企业)与各类创新主体之间的关系称为“创业生态”,把科技服务机构内部及其与各类创新主体之间的关系称为“服务生态”,把产业大中小新老旧企业内部及其与各类创新主体之间的关系称为“产业生态”,再把各类创新主体与政府、社会之间的关系称为“营商生态”。对比不同的科技创新中心(城市)来看,大家各有优劣、各有各的问题障碍。北京做的最好的是“服务生态”,主要是各类科技服务机构服务全国的能力最强,尤其是科技金融、创业孵化发挥了较大的产业组织作用、创新源头作用;其次是“创业生态”,但仅限于高端创业、高技术创业,很多草根创业很难有立足之地,主要是商务成本屏蔽了大量创业创新人才;再次是“研发生态”,优势在于高手云集、门类齐全、资金充足、信息通畅,但问题在于与产业结合有待提升、科研管理体制僵化、技术跨界有待提升;其四是“营商生态”,南方很多地方对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新产业培育支持力度大,北京的整体上力度小、强度小,投入力度大、强度大的偏向科研基础设施;最后是产业生态,受制于高技术制造、高技术服务的配比,以及环首都经济圈配套能力、资源配置机制,很多科技成果往往需要在长三角、珠三角地区转化。
伴随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新经济逐步在全球范围内兴起与发展。这其中,大家对新经济的关注,逐步从知识经济、网络经济、信息经济、社交经济、体验经济到平台经济、数字经济、智能经济、分享经济、生态经济。这些新的经济形态、经济模式与经济形态的纵向延展、横向延伸,往往是某一个生产要素、生产能力、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在一定技术构成与应用模式下与生产生活、产业市场相结合,从资源配置、经营范围、市场空间、社交组织、供需结构、产业组织、产业界限、技术构成、产权基础以及商业生态关系上,逐步重新构建了新经济的逻辑思维与发展架构。
一般而言,一个地方一般是先有了制造业的实体根基与产业基础,一方面通过二三产业分离的生产性服务业掌握产业主导权——实现对价格主导权、技术主导权、资本主导权的掌控,另一方面通过科教智力衍生的科技服务业抢占新兴产业制高点,再一方面通过数智科技抢占产业跨界融合先机,最终促进高技术制造业态走向高技术服务形态。这是典型的内循环模式,但北京是链接全球、辐射全国、服务首都、支撑北京的典型,是内循环外循环有机结合的地方。从这个意义上,北京借助新经济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依然是在链接全球、辐射全国、服务首都、支撑北京的大格局下,不是建立在北京的特定产业结构与科教智力禀赋之上,而是建立在全球资源配置、全国产业发展阶段的大局上审视、推进自身发展。
对于北京而言,迫切需要围绕“一流的科技、一流的产业、一流的城市、一流的人才”的战略目标,将提升原始创新内力、激发科技创业活力、强化产业生成能力、放大开放创新张力、激发体制机制合力有机结合,在新技术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的带动下,产生改变世界的消费方式(2C的消费方式场景化)、生产方式(2B的生产方式智能化)、生活方式(2F的生活方式社交化)、治理方式(2G的治理方式数字化),带动经济社会发展从半工业半信息社会走向智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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