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春风十里野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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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过后，野菜羞答答地悄悄拱出了地面，枯草下绿绿的芽儿，星星点点若有若无。暖阳普照，春风吹拂，野菜伸展腰肢，疯狂地生长。阳春三月，冰雪消融，春风渐暖，正是挖野菜的好时节。

恰逢周末，天气晴朗，来到郊外，弥眼都是旖旎的春光，我才惊觉好久没出门了，宽阔的麦地里麦苗都快齐膝了，葱绿可爱，偶尔还夹杂着几朵无名的小花。春风骀荡，土地苏醒，站在辽阔的田野上，沐浴着明媚阳光，吸吮着泥土芬香，满目的野菜葱茏碧翠，水灵灵的蒲公英，鲜嫩嫩的芨芨菜，绿油油的地米菜……我的心也跟着温暖的阳光沸腾起来，用手半遮着眼，举头望向太阳，眼前一片五彩霞光，思绪也好似越飘越远。

多情的田野上处处可见野菜的踪迹，那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那是生命力极为旺盛的植物，那是大地母亲捧出的节日礼物。田野里，山坡上，房前屋后，不管多么贫瘠的地方，只要有泥土，野菜都能默默地生长。无人撒子，无人养植，今年春天挖了，明天春天还长，生生息息，淳朴坚韧；无人浇水，无人施肥，却有着广阔的生长空间和旺盛的生命力。往往是这几天刚挖过，过几天又会长出很多，一场春雨就能让它长得根肥叶旺。

小时候，野菜不是餐桌上的点缀，而是赖以果腹的食粮，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野菜是大地赐予我们莫大的恩情，让我们免于挨饿。但凡地上长的，树上结的，名目繁多，芨芨菜、灰灰菜、地米菜、马齿苋、蒲公英、白蒿、榆钱、槐花、香椿芽……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记不起名字的野菜。各种各样的野菜，吃法也各不相同，大部分的野菜或蒸、或煮、或淖后凉拌都可以，唯独槐花和榆钱，吃法比较特别单一，槐花需一朵朵择洗干净，用面粉一拌，上锅蒸，不能蒸得太久，那样会破坏槐花的鲜味，一般锅沿冒气后五分钟就正好。蒸熟了取出来放在盘中，撒上葱花，调料，再用热油一泼，满鼻扑香，尝一口，甜丝丝的，甚是爽口，堪称自然美味。榆钱与槐花相反，凉拌着最好吃，嫩嫩的榆钱挑去碎叶，清洗得干干净净，控干水分，放上蒜泥辣油，拌上酱油醋，再滴上几滴芝麻香油，酸酸的，辣辣的，混着榆钱的鲜味，那真是人间美味。每每想起就会口舌生津，直流口水。

童年的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挖野菜。我和弟弟妹妹带着小铲子，挎着小篮子，跟随母亲来到地里。阳光灿烂，天空如同毫无瑕疵的蓝宝石，蓝得那么纯净，那么透明；白云像甜甜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田野翠绿欲滴，充满着生机和活力。我们经不住诱惑，在野地里蹦啊，跳啊，追啊，吵啊，笑啊，闹啊，恰似一群脱缰的野马。在我们疯玩的时候，母亲却没闲着，她兀自蹲在那里找野菜、挖野菜。玩够了，我们也蹲下身来，问母亲挖的是哪种野菜。母亲指着一棵长着羽状嫩绿细长的齿叶的植物，说那是地米菜，北方叫荠菜。它们平贴着地面生长，如同放大了的雪花。那鹅黄的花瓣，像迎春的唢呐。幸好，这种野菜在家乡鄂南分布很多，不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不少。我用左手抓住野菜的叶子，瞅准它的根部，用小铲子一铲，就挖到了一棵。抖掉泥土，露出白里透黄的根。托在掌中细细端详，浅齿状叶缘，叶背及茎上披一层细细的绒毛，如春天里刚出生的娃娃，嫩生生，肥嘟嘟，浑身上下都是新的。妹妹也用她的小铲刀挖了一篮子战利品。弟弟那时还很小，也学我们的样儿，装模做样地拿着小铁铲挖，哪里是在挖野菜啊，就是挖泥土而已，简直就是闹着玩儿。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挖了不少野菜。我们唱着歌，满载而归，十里春风拂面而过。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已到中年的我喜欢怀旧，野菜的朴实无华已扎根于血液里。平凡的野菜绽放着不平凡的灵性和野趣，不仅见证了日新月异的生活，还为我的苦涩童年留下了快乐的记忆，一直温暖和感动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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