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书屋·王宇峰散文】怀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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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原创/王宇峰

作者父母在海南三亚

今天最高兴的事情是母亲回到了渭南。

两个月前，天气逐渐变暖，母亲想要回老家住些日子，我们兄弟就把她送了回去，同行的还有年过八旬的父亲。父亲的身体还硬朗，而母亲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生活起居都要父亲扶持帮助。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同意母亲回去，父亲也不同意，但见于母亲的固执，谁也劝说不了，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

近两三日，母亲发烧不退，父亲急得也上了火，口舌生疮。鉴于母亲的状况，我们兄弟二话没说又将母亲接回渭南。弟弟是医生，在他的再三开导和劝说下，母亲最终同意返回渭南养病治疗。

见到母亲，我们高兴，她也高兴。她的气色好，听力也好，就是面部表情没有往日的自然丰富了。她行动迟缓，有时站起来都费劲，坐在那里很少说话，你问一下，她说一下，而且说得也不是那么清楚，不问，她也就不说了。邻里婶娘说：“你妈真恓惶，见人就哭，哭过后就没事了。”我说得这病（脑梗）的人就这样，感情脆弱。母亲的心里老丢不下祖先留下的小宅院，时常总念叨着她那拆掉的三间门房没有盖。这门房不盖，她的心结就打开不了。这次回老家，就是一门心思为这事。母亲回到渭南，父亲也省却了好多心，能专心一念做他想做的事。其实父亲做的，也是母亲期待的。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把门房盖起来。这也许是他们这一生最朴素最美好的愿望了。人终究要落叶归根啊！再过二三十年，我也许有如此的期许。到那时，恐怕再也回不去故乡了，就是有，也不是你记忆的故乡了。

1984年夏，母亲离开了生活40余年的故乡，随父亲到铜川东坡煤矿生活。从此，她开启了不同于农村的城镇生活。在那里，父亲依然在学校教他的书，而母亲却在单身职工楼工作，任务是看楼和打扫卫生。从十七八岁开始，母亲便在生产队劳动，吃得了苦，这工作对她算不了什么。她风来雨去，早出晚归，不遗余力，经常三班倒，尽管一个月只能获得三十余元的报酬，但母亲也十分高兴，毕竟是勤而有得，劳而有获，能给家里添个油盐酱醋哩。

东坡煤矿地处山区，但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冬暖夏凉，是一个适合人居的好地方。矿区较远，距离生活区一二里地。生活区沿着山坡修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大多是红砖箍的窑洞，新楼房仅仅建有几座，父亲因是选调教师，所以便分得了一套。昔日里，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四合院里，现在却居住在从没有住过的高楼里，心理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那时大多数职工居住在窑洞里或者用牛毛毡搭建的棚户里，看起来有点简陋，但我觉得他们都是健康快乐的人，用双手创造着自己幸福的生活。

矿区有条河，名叫井家河。河水不大，却清澈见底，生长着活泼好动的小鱼，鱼儿自由自在，上下穿梭。然而好事者经常撒网垂钓，围追堵截，或下酒做菜，或养鸡喂猫，实在令人不齿。小河旁有一块荒地，见其闲置，父母闲暇之时便去开垦耕种，栽秧插苗，灌溉施肥，一年四季都有收获，特别是种植的土豆既大又绿色，简直让人高兴不已，用其做出来的饭菜，更让人百吃不厌。有时看到眼里，还没吃到嘴里，都有点垂涎三尺了。周围的山峁大都种植着杨槐树。五月前后，槐花盛开了，满山遍野雪白雪白，微风吹来，馨香扑鼻，令人陶醉。我们钩得槐花拿回家，母亲蒸菜吃，调上蒜油辣子，吃起来可真香啊！

1988年夏，我大学毕业到铜川工作，母亲却随父亲回到韩城桑树坪煤矿生活。桑树坪是个镇，山青水秀，距城80公里。四年后，父亲小退，母亲随父亲到韩城梅园三区生活，直到2009秋到渭南安度晚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母亲和父亲在渭南生活将近八年了。然而母亲总觉得渭南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榆林，不在渭南。渭南再好，也不如榆林那个家。我总是埋怨母亲不能安心在渭南生活。她说这里啥都好，条件好，环境好，吃得好，住得好，就是心情不好，心里憋得慌，不像睡在老院子的土炕上踏实。我开导她说，城里就这样，你得慢慢融入，需要经常走动才是，时间长了，认得人多了，你就有说话的朋友和自己的生活圈子了。话说起来容易，但让母亲做起来却非常难。其实我知道母亲是一个自我封闭的人，不善于走动，也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我懂她，却无法帮助改变她。有时我觉得人老了就这样，固执己见，很难改变自己，真是“知己”者难，改变自己更难啊！朱镕基总理退休后，为天下父母作出了榜样。他读懂了自己，也读懂了儿女。我的父母没有朱总理的大智慧，我却期望他们有点平常心，就这点愿望都似乎难为他们了。有时他们遇事，我都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顺其自然了。

母亲回来就好。这也省却了我许多烦恼。她能安心渭南生活，我也就安心了，全家人就安心了。果能如此，我就谢天谢地高枕无忧了。但愿母亲每天有个好心情，笑口常开，健康长寿！

然而，天不眷顾母亲，不能让她颐养天年，一年以后，一个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一天，一家人吃过饺子饭，母亲竟不留片言只语，于2018年12月2日凌晨，悄然离开了我们－－这也成为我永生的遗憾，永远的怀念！

（注：此文曾写于2017年6月22日，最后一段为补续，以此纪念母亲逝世一周年。）

作者简介

王宇峰，合阳县百良镇榆林村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爱好文学与书法，发表多篇诗文，现为渭南高新区渭河学校教师。

主编：李跃峰

本期小编：草庐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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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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