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蕴章：楷书笔法三要

关于笔法，重点讲述三个问题，即中锋与偏锋、藏锋与露锋、方笔与圆笔，这三个问题搞清楚了，笔法的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一、中锋与偏锋

元代赵孟頫说过：“用笔千古不易。”此论曾引起争论，有人认为这太绝对了，因为事物在不断地发展，为什么用笔问题就永不变化呢？其实，赵孟頫所指的是用笔的规律，“用笔千古不易”特指中锋大法的千古不变，因为规律是不能改变的。

何谓中锋？这是需要我们必须弄清楚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们写字时主要是用中锋，中锋是用笔大纲，其他皆是目，纲与目的关系必须摆正，中锋用笔是用笔之大法，中锋用笔解决了，就解决了用笔的基本问题。

解释中锋用笔，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常令笔尖画中行。”即笔尖在点画中间运行。一般来说，起笔是偏锋，但行起笔来，笔尖就要移到点画的中间来。尤其是“悬针”竖笔可以看得清楚，最后收笔时，笔尖一定是在点画的中间，其他点画也类似。如果始终用偏锋，不管你下多大的功夫，写出的字也会出现病态。可以这样说，不论何种书体，不以中锋为主，都是不能成立的。古人所讲的“锥划沙”就是特指中锋而言，形容把锥子直立起来在沙土上划过，正中是沙沟，两边是沙垄，比喻将毛笔直立起来，在纸上写过，形成点画中间深刻而四周稍虚的一种立体感。中锋用笔要注意两点：

①笔锋要保持直立中正，行笔时笔管的倾斜度不可太大。

②注意用腕，用腕才能保持中锋。然而理解是前提，但功夫不到是不能奏效的。

何谓偏锋？行笔时把笔的锋尖偏到一侧，写出的点画重心不正，谓之偏锋，亦称侧锋。如写横画经常是笔尖靠着上端，写竖画笔尖靠着左边，就是偏锋的主要表现，故此一般书家多以偏锋为弊，其实并不尽然，明代王世贞说：“正以取骨，偏以取态。”是有道理的。我们写欧字时应以中锋为主，但遇到短撇或短挑等点画时，掺以偏锋用笔常取得更佳的效果，但长横大竖是断不可用偏锋的。

二、藏锋与露锋

何谓藏锋？指笔锋藏在点画之间而不外露，下笔时，先向相反方向入锋，即逆锋而入，此所谓“欲左先右，欲右先左”，这是藏锋用笔的法则。由于回锋时亦将笔锋回入点画之内，因此，亦称藏锋。

何谓露锋？指笔尖暴露于点画之外，与藏锋相反。历代书家对此两种用笔各有偏重。“二王”一派，如王羲之父子以及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赵孟頫、文徵明等，多用露锋，颜、柳一派多用藏锋。用笔不同，效果亦不同。一般说，藏锋显凝重、古朴，但使用不当，容易出现臃肿乏神的病态；露锋显得挺拔、劲秀，但使用不当，容易出现尖刻、虚浮的弊病。具体到欧书，欧阳询用笔是藏露结合，以露锋为主。在横、竖画的收笔处，使用回锋，但“悬针”竖画例外，起笔处一般多用露锋入纸。我们在学习中必须注意，不可露锋过锐，收笔如撇捺皆不必用藏锋，但过锐就显得轻浮。欧阳询用笔恰到好处，起笔如利剑切割，斩钉截铁，十分爽快，收笔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附带说明一个运用露锋的常识：掭笔以后，应使笔锋稍向左上方倾斜，这样适用露锋书写。但斜度不可太过，否则露锋过锐，会显得笔画过于削薄。

三、方笔与圆笔

何谓方笔?指有棱角的点画为方笔，方笔的特征常表现在起笔、驻笔和转折之处。欧字起笔时要有切割之势，写横画时应竖下笔，写竖画时要横下笔，落笔后有短暂的一顿，不可抖颤，立即前行，到收笔处，横画应使笔尖微向上挑，然后向下切顿，最后向左方回锋。竖画到收笔处，则微向左靠，然后向下切顿，最后以笔尖向竖画的右面轻挑回锋，这是完成方笔的写法。

何谓圆笔？不出棱角而内含刚劲的点画叫圆笔。如欧字的点，起笔时以露锋入纸，快入慢收，起笔时则多用圆笔，收笔时又多用切顿，实际是先圆后方。再如撇画中的“尖撇”，也是采用圆笔。宋代姜夔说：“真(楷书)贵方，草贵圆。”可知楷书以方笔为贵，草书以圆笔为佳。又说：“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斯为妙矣。”故而楷书掺用圆笔会避免呆板，草书偶用方笔会显得庄重。不过欧字的方笔属于小方笔，魏碑多属大方笔，一定要有区别，才能显现出欧体方笔的特点。

总结以上欧楷笔法，得出以下三种结论：中锋与偏锋并用，应以中锋为主；露锋与藏锋并用，应以露锋为主；方笔与圆笔并用，应以方笔为主，主次切不可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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