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混战沙场(9.2)
话分两头。这一日正是六月初十,黄昏时分,苏财神已派了管家上李将军府来请,于是李嗣业与楚天墀二人齐去赴宴。酒未三巡,忽见门子闯进来,苏财神正要骂他没规矩,却听门子大声道:“李将军,于阗镇有使者来,说是紧急军情,吐蕃入侵,如今于阗已失陷,段秀实将军生死不明。”
三人听后都吃了一惊,李嗣业挂念段秀实,忙站起身来,对楚天墀道:“天墀,你且回府中收拾行装兵器,为父径去兵营,你叫上青青,告辞夫人后尽快与我会合。”然后对苏财神道:“老苏,军情紧急,必须马上出发。”苏财神不敢耽搁,拱手道:“大事要紧,将军放心前去,苏某当准备粮草相助,随后就来。”李嗣业大为高兴,拱手道:“如此甚好,李某代朝廷多谢了。”苏财神道:“不敢当,将军请速去,苏某立即准备。”
二人出得苏府,楚天墀急回李府准备,而李嗣业唤过送军报之使者,看过段秀实的军报后,又询问了数句,然后带去兵营。半路上,那使者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动不动。李嗣业吃了一惊,忙下马察看,却听得他鼻息如常,竟是睡着了。李嗣业知他日夜急行,一路不敢休息,此时军报送到,再也支持不住,竟在马背上睡着以致摔了下来。李嗣业也不叫醒,只轻轻地抱起他,交给侍卫看护,然后飞身上马,向兵营疾驰而去。
一到兵营,他立马令鼓手击鼓升帐,晓谕众军士,吐蕃来犯,已攻下于阗镇。众人俱担心于阗的守军如何,李嗣业道:“田珍将军当时正在龟兹述职,否则也不容吐蕃军士猖狂。目前段秀实副将带着约八百人且战且退,往我疏勒镇而来,估计目前过了叶尔羌河。为了不让段将军有更大伤亡,本使决定,于路接应段将军,并在城外伏击吐蕃军。”众将领道:“听镇守使大人调遣。”于是李嗣业自己带一千军先行,剩下的一千人交由副将带领守城。
却说楚天墀回到李府,叶青已整装待发;林氏因军报使者先期来过,已为他父子三人准备好了行装。听说吐蕃此次出兵五千人,且有国师随行,林氏甚为担心,又怕楚天墀夫妇从未经过战阵,一肚子的话要交代,却又不敢耽搁,眼睁睁地看着楚、叶二人带上正一剑,辞别而去,甚为揪心。楚、叶二人来到兵营,李嗣业正打点出发,两人匆匆选好战马,随军而行。而同时在城里,苏财神正召集人夫,购运粮草。
却说李嗣业急行了五十余里,迎面碰上段秀实一行。此时段秀实等人实已筋疲力竭,但一见李嗣业,登时精神蓬勃,欢呼起来。段秀实道:“李将军,末将无能,丢了于阗镇。目前吐蕃三千军随后就到,还有数千在后接应,请李将军速作准备。”段秀实原在李嗣业手下时,李嗣业甚为欣赏他,今日见他疲困至此,忙一边吩咐军中烧水做饭,一边道:“段老弟,吐蕃有国师吐罗多智随行,又人数众多,于阗之失,势所难免。老弟且在后方稍事休息,待本使与你报仇雪恨。”段秀实道:“末将谢过李将军,但将军上阵,末将不敢休息。此外,吐蕃国师师徒三人皆武功高强之辈,内力难测,将军定要当心。”李嗣业道:“哼,早有耳闻。段将军且宽心,本使身边也有能人。”随后唤过楚天墀与叶青道:“天墀、青青,吐蕃国师乃红衣喇嘛派,座下有五大弟子,俱是武功高强之辈,而国师本人,更是传说已登化境。今日他师徒三人,来者不善,你们能敌则敌,若不能敌,迅速回到阵中,为父却用阵法来困住他。”两人答应道:“是。”
段秀实见李嗣业将如此重任委托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大感诧异,道:“李将军,不敢请问,这两位是……?”李嗣业笑道:“段将军,一时情急,忘了介绍,这位楚天墀,乃是本使的义子,这位叶青,乃本使义女,他二人自小要好,如今已结为夫妻,都是我义兄祖清风之高第,自幼拜在龙虎山张天师门下学武,不可小觑。”楚、叶二人听李嗣业说完,忙行礼道:“段将军辛苦了。”段秀实还礼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但那吐蕃国师乃密宗第一高手,兼有两个弟子相助,两位多加小心。”楚、叶二人道:“多谢段将军关心。”
李嗣业忙吩咐布阵,这边刚布好,那边吐蕃兵马便至。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但初十的月光已颇为明亮。楚天墀道对李嗣业:“义父,我方兵少,混战无益,不如我和青青先去找对方将领搦战。”李嗣业道:“也好。”于是这边楚天墀先上前挑战,叶青掠阵。而吐蕃这边,以为国师师徒三人纵横无敌,觉得正中下怀,于是派出珈罗迎战,什叶掠阵。
珈罗出得阵来,见对方是个少年人,嗤笑道:“师弟,你看唐军都成甚样,大人不敢应阵,却派个娃娃来丢人。”什叶应道:“师兄,且莫笑话,打发了要紧。”珈罗“哼”了一声,对楚天墀道:“小娃娃,你若怕了,回去唤李嗣业前来。”楚天墀也不生气,只淡淡应道:“大喇嘛,出家人上阵厮杀已是不该,口无遮拦更是不该。”珈罗发怒道:“好心劝你,却编排起你佛爷来,看招。”
且说双方乃是初次交手,珈罗固然不将楚天墀放在眼中,楚天墀也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双方见面一招,珈罗便运起修罗掌,立施杀手。楚天墀剑出中宫,剑气如虹,径刺过去。珈罗忽改成擒拿手法,喝道:“撒手!”只听“当”的一声,将楚天墀的长剑挑开。原来珈罗的手上却戴着带钩的钢罩子,黑夜之中大家都没看出来。但见楚天墀跨虎登山,迈开大步,剑招刺空,左手同时使出逍遥掌。珈罗横掌一立,“蓬”的一声,两人又交了一掌,只见珈罗纹丝不动,楚天墀却倒退三步,两人虎口都是火辣辣的隐隐作痛。双方同时吃了一惊,楚天墀的吃惊是觉得对方内力在意料之中,而珈罗吃惊是觉得对方内力在意料之外。
楚天墀单掌吃亏后,不敢再行冒险。只听珈罗“咦”了一声后说道:“好小子,倒也有两下子,佛爷要动真格得了。”飞身扑上,掌风阵阵,向楚天墀扫去。珈罗的临敌经验比楚天墀优胜,交手一招之后,已知对方内力不弱,不敢再行轻敌,再度交锋时使出的招数便更为精妙。楚天墀甫遇强敌,不敢大意,使开正一剑法,绵绵不绝。道教的正一剑法虽然南方各处道观都有传授,但以龙虎山与鹤鸣山的尤为精妙。楚天墀与叶青自幼得名师指点,虽小小年纪,然已造诣不凡。
黑夜之中但见剑光闪闪,珈罗有些看不清来路,自思最要紧是把对方的剑弄掉,想起自己的精钢指套不惧凡铁,于是忽地化掌为指,只听得“铮”的一声,珈罗右手中指一弹,已是把楚天墀的长剑弹开,左掌迅即当头劈下!楚天墀不及思量,运起逍遥游轻功,身子便犹如被人往后急拽一般,疾退数步,躲过了珈罗之致命一击。楚天墀一退即进,一招“横扫千军”,向珈罗迎面挥去。珈罗左手用老,于是挥右手去抓剑。哪知楚天墀这一剑却是幌子,他加速往前一送,珈罗一把抓住了剑身。珈罗一把抓住了剑,心中一喜,正要发力回夺,突觉胸口一麻,已是被楚天墀点中了右胁“冷渊穴”。原来楚天墀有意给他夺剑,却趁他老力将尽,新力未生之时,迅疾上前点中了他的穴道。
珈罗输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轻功比楚天墀差太远,还以为是自己眼神不好,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佛爷的眼睛不好使,被你使诈点了穴道。”楚天墀抽回正一剑,笑道:“你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我还是要点你的穴道。”说着,点了珈罗的哑穴,飘身退回本阵。黑夜之中,大家都没看清最后楚天墀是怎么得胜的,但结局却一清二楚。李嗣业这边众将士大声喝彩。什叶忙上前去,推拿了几下没解开,只好把珈罗抱回本阵,交给师尊吐罗多智。吐罗多智不愧为吐蕃国师,三两下推拿,便解开了珈罗的穴道,也不多说,只道:“什叶,你再去会会对方。他武功并不强于你等,只是轻功不错,你等切忌轻敌,不可急于求成。”什叶受教而去。
这边轮到叶青与楚天墀互换角色。叶青一声不响的走出阵前,但听得“呛啷啷”的一声,叶青正一剑出鞘,寒光电射,俏声问道:“大师用何兵刃?”什叶道:“你佛爷用判官笔,出招吧,女娃娃。”叶青手捏剑决,蓦地一声清叱,正一剑扬空一闪,一招“流星赶月”,剑尖晃动,抖出了三朵剑花,左刺“白海穴”,右刺“乳突穴”,中刺“珠飒穴”。但这一剑刺出,飘忽莫测,似左似右似中,叫人无可捉摸,着实令什叶吃了一惊,暗道:“果然有些门道,却不知李嗣业哪里请来这两个少年高手。”当下闪身避让,横笔一封,但听得“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什叶用了一个“旋”字诀,笔尖一搭剑身,将叶青之正一剑弹出外门。说时迟,那时快,叶青长剑一圈,消去了什叶力劲,一招“玉带围腰”,剑光如环,拦腰疾卷。什叶反手一掌,铁笔横封,以攻为守,奋力连解三招。
忽听得叮当密响,但见叶青一招“神龙入海”,随之剑光横掠,逼得什叶的判官笔硬接硬架。原来刚才叶青见楚天墀的单掌输给了珈罗,有心要在内力上跟对方较劲,因此每一剑都运足七八成内力,顿时风雷隐隐。但见叶青一剑快似一剑,三十招过后,竟将什叶全身笼罩在剑光之下。这时忽听得吐罗多智喃喃念经,千军万马之中,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对阵的叶青与掠阵的楚天墀都吃了一惊,暗道:“好深厚的内力!”吐罗多智念经声刚结束,但见什叶忽然变招,掌挟劲风,笔点穴道,掌力阳刚,笔法阴柔,饶是叶青一剑快似一剑,招招扣得紧密,竟无法再占半点便宜。
斗转星移,玉兔西堕,此时大地已是曙光微现,两大高手斗了一百来招,兀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这时双方都看得性起,似乎竟忘记自己身在战场。陡然间但见什叶掌法一变,一掌接着一掌,刚猛无伦,掌力催紧,势如排山倒海,荡得叶青的剑光四处流散,而那支判官笔也如狂风骤雨般的疾点疾戳,直将李嗣业这边看得胆战心惊!叶青一声长啸,叫道:“密宗掌法,果然奇妙,但若说便能冠绝武林,只怕未必!”反剑一劈,劲风激荡,声如裂帛,那流散的剑光,重又凝聚起来,匹练般的横卷过去。但见他剑尖上好像顶着千斤重物一样,东一指,西一划,似是吃力非常,剑势也比前缓慢了许多,但剑锋所到之处,力道却是非同小可。
此时两军阵上,人人都看得如醉如痴。先前楚天墀赢了一场,但赢得太巧、太快,众人都没看清楚。而这一场争斗,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双方却看得越来越清楚。什叶的“密宗修罗掌”,越到后来,越为厉害,叶青的剑法也愈出愈奇,真力贯注剑尖,霍霍展开,隐隐似闻风雷之声。但见掌风剑影,此往彼来。转眼之间,又斗了五十来招,什叶已把修罗掌法使完两遍,见还是奈何不了对方一个少年女子,不禁怒发如狂,一时忘了师尊吐罗多智之教诲,心浮气躁起来。
而于叶青而言,却是越打越觉得痛快,越觉得对正一派剑法领悟得更多。场下的楚天墀见状,也大为放心。夫妻俩自修炼正一剑法以来,除了相互对练或与无涯练习外,从未和真正的高手对打过,此次一交手就是密宗之高手,对楚、叶二人而言,实是莫大之修炼良机。
两人的心情此消彼长,渐渐地叶青又占上风,什叶越来越暴躁,漏洞百出。若非叶青心存仁慈,什叶早有性命之忧。吐蕃国师吐罗多智已看出什叶再斗下去没有好处,见对方少年多次错失良机,也知是故意放过,于是大声道:“咄!什叶,不可胡搅蛮缠,速回本阵。”什叶虽然不忿,但知斗下去只会更惨,于是判官笔一挥,退开数步,拱手道:“好功夫,好功夫。”叶青见他自己退开,也不阻拦,径回本阵。
这边段秀实等已恢复体力,他见李嗣业的这两个义子武功如此高强,十分高兴,道:“李将军,不意公子与少夫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实乃我大唐之洪福。”李嗣业道:“段将军,不瞒你说,本使也是今天才见识到。他夫妻两个,一个赢得巧,一个赢得妙,哈哈。”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忽听得吐罗多智道:“李将军别来无恙。”此时天色微明,双方战阵已相互看得清楚。李嗣业见吐罗多智问话,纵马上前,道:“国师,你们偷袭我于阗镇,破坏当年金城公主居中调停、与贵国赞普定下的唐蕃邦交,却是为何?”吐罗多智知此时己方输了两阵,锐气已失,有心要挽回一阵,道:“你大唐贪心不足,攻占我小勃律在先。”李嗣业道:“小勃律自来就是自立为国,何来属你吐蕃之言?况小勃律国王目前正在我京师为客,与我大唐天子其乐融融,与我大唐建交,正是小勃律王之本意。”吐罗多智自知口舌上占不到便宜,忽然闪身飞出营阵,有心要抓住李嗣业,要挟唐军。
唐军阵上人人惊呼小心,楚天墀与叶青双双抢上。李嗣业横刀立马,大喝一声,忽然挥刀横扫。吐罗多智轻轻地让过刀锋,迅捷无比地在刀身部位弹了一指。李嗣业顿时觉得虎口发麻,陌刀险些脱手飞出。吐罗多智见运起五成功力,尚不足以弹飞李嗣业手上的陌刀,心中赞了一声道:“难怪我吐蕃军中罕有此人之敌手。”心念电转,吐罗多智运起八成功力,大喝一声,排山倒海般向李嗣业冲去。楚天墀与叶青齐声道:“义父小心。”边喊边运起内力,齐聚双掌,奋力抵御吐罗多智之掌力。而此时李嗣业见状不妙,也飞身而起,扶摇而上。只听得“嘭”地一声,然后又是“啪”地一声,接着是战马之惨嘶声。
原来李嗣业虽然避过吐罗多智之掌风,但座下之战马却受不起吐罗多智的八成掌力,被甩了出去,眼见是活不了了。而楚天墀与叶青这时也颇不好受,两人奋力抵挡了吐罗多智一掌后,幸好不是迎面出击,饶是如此,也震得气血翻腾,两人“腾腾腾”地连退了七八步才消解掉。那边吐罗多智却稳当当地站着,顿时吐蕃军队中暴起一阵欢呼声,以为国师神勇无敌。吐罗多智虽然厉害,但由于太爱面子,不肯退步,此时却也是气血翻腾,开口说话都难,倒是楚天墀与叶青两人退步后得以消解。
吐罗多智强运一口真气,平复心血,接着挥舞着两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打出密宗“大手印”。楚天墀和叶青知道高手过招,李嗣业招架不住,楚天墀忙道:“义父且回本阵,指挥兵马,我和青青来对付这个喇嘛。”李嗣业见自己实在插不上手,在此反而牵累他夫妻俩,于是退回本阵,示意部将,随时准备厮杀。
楚天墀与叶青数招一过,便觉得吐罗多智的“大手印”很难对付,特别是叶青,由于刚才长时间消耗,已隐现难以支撑之势。楚天墀见状不妙,忙换到吐罗多智之右手位,接过了吐罗多智之大部分掌力。吐罗多智也看出叶青体力不支,但他自认为一代宗师,不屑于利用此点,仍旧大开大合,双掌满空乱飞。楚、叶二人但觉吐罗多智之掌力犹如江河上游之洪水,一浪强于一浪,绵绵不绝,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吐蕃镇上,多普见国师大占上风,一声令下,吐蕃士兵冲阵脚而来。李嗣业见对方冲动,也急忙下令开战。此时天已大亮,双方恶斗,舍生忘死。唐军人少,不得不个个以一敌二,虽然李嗣业、段秀实等武功不弱,但珈罗和什叶却无人能敌。约半个时辰后,唐军的阵型已被打乱,李嗣业见形势不利,喊道:“众军努力聚起阵型,往疏勒城里撤退,段将军与李某断后。”又见楚天墀与叶青尚在苦苦支撑,喊道:“段将军,先救天墀和青青,他们轻功好,脚程快,救出他们让他们回城防守。”段秀实等于是奋力去救楚天墀与叶青。
却说吐罗多智虽然稳占上风,但由于楚、叶二人轻功高妙,虽然掌力大有不及,但每每都能凭着绝世的轻功脱离险境。这时得段秀实等奋力冲来,吐罗多智一时难以专心对付他俩。段秀实接近楚、叶二人,喊道:“两位速回疏勒,准备护城。”楚天墀道:“青妹,我在此帮段将军和义父,你先回。”叶青知道此时留下万分危急,也道:“天哥,我留下,你去报信。”段秀实慌忙喊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楚天墀道:“青妹,守城要紧,何况这喇嘛想赢我并不容易,你速去。”说完,又向吐罗多智扑去。叶青虽知楚天墀在激怒对方、安慰自己,但眼见情势紧急,只好喊道:“义父,天哥,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说完飞身出阵。她虽内力大损,但轻功高妙,若不遇上吐罗多智,只撤退的话却没人能拦得住。
李嗣业见叶青已回去报信,知道守城的一千援兵不久将至,于是高声喊道:“天墀、段老弟,你们分别占据青龙、白虎位,稳住双翼。”楚天墀与段秀实虽能应声,但苦于被吐罗多智缠住。周边的唐军知道只有稳住阵型才是希望,于是纷纷不要命地攻向吐罗多智。吐罗多智杀了十数人后,大感烦闷,心中但觉罪过万分,不觉手上慢了下来,由此被楚天墀与段秀实乘机脱身而去。
楚天墀与段秀实一占据青龙、白虎位,阵型马上又渐渐回复原先气象。李嗣业左右冲突,陌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吐罗多智见李嗣业杀戮吐蕃士卒太多,心中恶念复起,飞身追赶李嗣业而去。但说也奇怪,明明眼看着就要追到了,但一转眼又不见了人。他不识得李嗣业此阵之玄机,只气得怒发如狂。李嗣业不敢纠缠,一边厮杀,一边指挥兵马缓缓而退。
却说叶青飞奔回疏勒镇,一刻不敢耽误。林氏这时已自身穿戎装,亲上城楼督战,远远见叶青飞奔而来,忙迎下楼去。叶青一见林氏,来不及歇气,便道:“义母,义父与天墀被困,望义母发兵救援。”林氏听说丈夫与义子被困,登时热血沸腾,冲着那整装待发的一千军士喝道:“儿郎们,随我来。”叶青回来时来不及骑马,一路施展轻功,加上刚才的恶斗,实在是累得厉害。林氏见状,忙将其安置在马车上,让她打坐休息。又吩咐留守的几十个士卒关好城门,紧急造饭,以待众军回城补给,然后带军飞奔而去。
留守的军士一边分派人手守门,一边分派人手做饭,但因人少,却忙不开。恰好苏财神来到,想了片刻,道:“你们不用慌乱,大家分头去找些市民,挨家挨户通知,就说李将军买饭,等将军回城后,定当厚报。百姓爱戴李将军,必将踊跃做饭,你们带好大桶,挨家挨户去收集,必不误事。”众人一听,皆称妙计,于是分头行事。百姓此时已知李嗣业正在城外鏖战,一听说李将军买饭,个个争先恐后,不必收集,都自己送到城楼下。
苏财神献计后不久,见粮草已准备完毕,便命人夫推着粮草车跟在兵马后面。众人初时不肯前去,都道:“苏老板,粮草还是在城里安全点,即便急用,也不在这一会。”苏财神道:“你们不知,如今只怕战事不利,这些粮草,并非救济李将军等,而是用来引诱、迷惑吐蕃人的。”众人夫见苏财神如此说道,虽知有性命之忧,也不知该怎么引诱敌人,但一来贪着苏财神之重利,二来信奉李嗣业为守护神,虽然担心,但仍鼓勇踊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