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县历史上第一位状元:曹鸿勋
清代某年。潍县西南关有条新巷子。当时潍县城,东南西北都有城门。
出了南城门,西南方向有一条狭窄的巷子,就叫新巷子。巷子比较短,不足百米,住着的穷人比较多,大多做着小买卖,养家糊口。
路北有一户曹姓普通人家,男的沉默寡言,不喜热闹,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平时做点烤火烧和烤地瓜什么的,来维持生计,女的在家干点家务活,然后带孩子。这个男孩并不大,不过聪颖好学,爱读书爱写字,对这户穷苦人家来说,也算是个欣慰。
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孩爸却是一筹莫展,对孩妈说,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他上学了,不行让他跟着我做点小买卖吧,孩妈比较有见识,坚决不同意,说我们的孩子这么爱读书学习,将来一定有出息,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书,孩子爷爷当时不也是读书勤奋,考取功名,做了大官吗,到了你这一代,你却不知道上进,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让孩子出人头地,像他爷爷那样,将来做个大官,我们也好跟着沾光不是?孩爸本来话不多,觉得妻子说得有理,就点头同意了。
读私塾请老师,看似很难的一件事,办起来却是简单。一位姓丁的老师看中了孩子的聪颖好学,表示可以教他,并拿出一些粮食资助他,他对于四书五经以及八股文之类的文章,从小就特别感兴趣,而且非常喜欢写毛笔字。这小孩从小知道感恩,把老师这份恩情默默藏在心里,想到以后发达之日可以报答老师,所以愈发勤奋用功。
丁老师越来越欣赏他,夸赞书读得好,字写得好,由此惹得同学们的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几个地主家的孩子忍不住耻笑奚落他,"你家那么穷,书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即使将来到京城考试,家里承担起路费吗",这小孩不为所动,也不气恼,心里给自己打气:正因为穷,才要好好读书学习。只要努力,将来一定能够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地主家的孩子,或者官员的孩子,吃穿不愁,学不学习,读不读书,都无关紧要,反正将来可以拼爹,用家的几个钱,买个功名玩玩,或者捐个小官做做,这都是可以的。新巷子这个孩子就不行,根本没有拼爹的资本,亲爹就是一个烤地瓜的,没什么本事。爷爷倒不错,举人出身,到南方做官没多久,可惜得重病,长卧不起,儿子孙子都没跟着沾光,就一命呜呼了。孩子妈经常对这个孩子说,铭啊,你要争气,好好读书,爸妈没什么本事,凡事你要靠自己。
这个叫铭的孩子确实争气,为了补贴家用,一边读书,一边到东关修城墙,人家干活的看他是个孩子,还这么卖力,就问他,家里什么人,在哪儿住之类的问题,有人说,那你这几个字给我们看看,他也不推辞,用一根木棒,在白浪河的河涯沙土上写了一些字,看到的人都说写得好看,也有人说字写得这么好,为何不拜见十钟山房主人陈介祺为师,让他好好调教一番,遭到其他人耻笑,身世显赫的陈家在潍县城是四大家族之一,人家肯理会一个从新巷子这个贫民窑里出来的穷孩子?也有人说不一定呢,陈介祺非常重视人才,说不定他真要看中了这个聪敏好学的孩子呢!
过了几年,父亲病故了。日子越发难过了。在母亲的鼓励下,铭更加努力,勤奋刻苦,认真读书求学,不论是做学问还是写书法,水平能力,都是与日俱增。后来经人介绍,又拜了一个姓陈的老师,这位陈老师极其欣赏他的才华,屡次在人面前夸奖说,我所有学生里,这是最优秀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特别喜欢他,经常留他在家里吃饭,他除了学论语大学这些之外,更加在书法上下功夫,苦练前人古碑文,功力之深厚,有时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有几个小故事,充分了说明这一点。
县城东南有一个文昌阁,每年春节前都会请增福堂街万印楼的陈介祺写一副春联贴在上面。不过有一年,并没有请他写,陈比较奇怪,也没问什么。恰好有事去东关,回来路上经过文昌阁,看到春联已经贴上了,看样子已经贴上不久。陈很吃惊,看字迹,绝非一般人写的,一看就是"练家子",不过猜了半天,又猜不出谁写的,很是头疼。索性问里面的人,才得知,是经常来玩的一个叫铭的青年写的,家在西南关柳树行子,大名曹鸿勋,虽然家境窘迫,却爱好读书,十分上进!
陈介祺暗暗地把"曹鸿勋"这三个字放在心里,觉得这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于是派人去西南关新巷子把这个青年请到陈府来。管家到了曹家,说明情况。母亲又惊又喜,陈大花翎家族在潍县可是赫赫有名的,陈介祺这也是在京城做过官的人,能对儿子这么赏识,真是荣幸至极,曹家蓬荜生辉啊。
陈介祺对曹家青年也是欣赏有加,收为义子,并为他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老师王之翰,跟着王老师学习,不论是学问,还是书法,跟以前比,都进步很大。加上陈介祺家藏书繁多,他有如小舟遨游在浩渺大海之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对知识的渴求,对书法的执着,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青年将来大有可为。
母亲带他到城北几十里外的高里走亲戚,正逢亲戚家修建祠堂,请人来写碑文,总是这样那样的不满意,觉得字有各种诟病,有人找到青年母亲问可否请他来写,说陈介祺义子的字,一定错不了的。母亲说给青年,他不好推辞,就写了。这一写,真是技惊四座。见过的人,纷纷都说好。他的字,宏观大气,整体感很强,拆开来看,又注重细节,每一个都很漂亮,似乎都那么完美无瑕,叫人无可挑剔。宗族长者拍了板,说谁也不请了,就用他的字,连说三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在这个青年三十岁的时候,迎来了人生最高潮。而立之年,进京赶考,金榜题名,第一甲第一名。这对当时潍县人来说,真是莫大的幸事,自从科举制以来,一向崇尚历史文化的潍县竟然出不了一个状元,来自西南关新巷子曹鸿勋这个穷人家青年终于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正所谓是厚积薄发,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上天总是垂青那些有志向有梦想的人。
捷报传到万印楼陈府,陈介祺也是非常高兴,对义子赞誉不已。其实进京赶考这事,也多亏了陈家帮忙。不仅解决了路费问题,也为青年在京城铺好了人脉关系,陈介祺找人拜访他在京城做官时的好友,对青年也是照顾有加,不过青年能够考取状元,主要还是靠他的真材实料,这个是做不了假的。当然,他那一手飘逸俊美的书法,会不会也给他的作文加分呢?
老佛爷慈禧太后很是赏识曹鸿勋的书法,一次做寿,在诸多大臣祝寿的寿礼之中,一眼就相中了曹的字,问这人什么官职,能写这么好的字,人也错不了,必须重用才对,就提拔他做了更高的官。
其实曹鸿勋为人很正直,不懂得官场那些迂回战术,也不愿意跟人勾心斗角,更不会接受别人的贿赂,对官场的黑暗更是痛心疾首,由此受到其他官僚的排挤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越来越灰心,随着年龄增大,感到力不从心,几次告老还乡都不准,他平时没事喜欢饮酒,不求他人醉,只愿自己醉,常常喝醉的人,身体就容易出问题,再加上这样那样的病,六十多岁,就去世了。
曹鸿勋,这位寒门弟子考取功名,成为潍县历史上第一位状元的故事,在潍县城流传很多,激发了很多有志青年,奋发图强,读书学习,以报效国家。
后来他的一位新巷子邻居,王家的王寿彭,从小就以曹状元为榜样,暗暗在心里发誓,我要向曹叔叔学习,有一天我也成为一名状元。他说到做到,有一天,他真的成了一名状元,这一天的到来,距离曹鸿勋成为状元那年已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新巷子这条不怎么出名的巷子,一下成了路人皆知的状元胡同,关于王寿彭状元的故事,我们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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