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唐韵,花舞千秋
花舞大唐春
唐代的鎏金铁心铜龙。印象中充满了北海九龙壁上的盘龙,实在想不到龙竟还能这样的飘逸,这样的洒脱。其实想想,作为神奇之物的龙本该如此,凌空三万里,越海九千重,上天入地,随心所欲。盛唐是中国历史上最开放和最辉煌的年代,才能孕育出如此的神龙。那些为辫子盛世高歌的家们,看过这条神龙,再去看看九龙壁,就更能理解什么叫“万马齐喑究可哀”了。
唐代是开放的王朝,汉朝时开通的丝绸之路继续向西方延伸,海上也飘来了远方的航船,大量的域外人生活在南方海边,连当地的官员也用外国人来担任,一带一路奠定了大唐在世界上的中心地位。国力的增长扩大了皇帝的胃口,唐朝的版图随丝路一直扩大到了西亚,这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跟阿拉伯世界接壤的中原王朝。不过,即使唐太宗那样的英主想用武力向外扩张时,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而当用自己的经济文化艺术科技这些软实力对外宣传后,唐朝便被四海视为天朝,李世民也被称作了天可汗,大唐开始进入了盛唐。
据说唐代长安城的人口达到一百万,其中有一半是外国人。这比例怎么样,纽约和望京也比不了吧。这些面目古怪的胡人一代又一代地带走了丝绸和陶瓷,同时把西方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和胡衣舞肆带进了长安,他们跟马和骆驼的形象永远留在了中国。丝绸之路肯定已经成了唐朝人生活的一部分,就象现在去国外扫货一样深入人心,所以骆驼成了唐三彩中永恒的主题,骆驼雕塑艺术在唐代达到了顶峰。
富足安定的生活衍生出唐代最独特的社会现象,以胖为美,双下巴都不行,要彻底的没有下巴才成。也难怪,从文景之治算起,中国老百姓已经有快一千年没有过过如此安乐的日子了,现在不仅有时间去安乐,而且也有钱去安乐。唐人把对人权和生存权的追求全写在脸上了。不仅美女必须是胖美女,帅哥也都得是胖帅哥,脸越圆越精神。朝廷重臣也都得是一脸的富态象,那会儿公务员录取面试就是看脸形吧。梦回大唐啊!
唐代的开放还体现在妇女的地位,那时妇女们的形象千姿百态,即不全是旗袍,也不全是列宁装。妇女们爱穿什么服装就穿什么服装,妇女们爱梳什么头就梳什么头。想抱孩子就抱孩子,想逮蝴蝶就逮蝴蝶,不用象宝姐姐那样还怕让人看见。那些骑马女士们的装束打扮说是现在的新女性也有人信吧,Tang means fashion啊。
唐也尊孔,但绝不是后世那样的迂腐,唐代的妇女能跟男人一样从事各种社会活动和体育项目,何况还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女皇帝。大唐的开放与活力充分说明了一个真理:当知识和美丽成为罪恶的年代是最黑暗的年代。
唐代的财富和文化积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财富和文化结合到一起创造出了艺术瑰宝。鸳鸯莲瓣纹金碗,国宝级文物,艺术、文化、工艺科技完美的结合,名符其实的金饭碗。碗腹部錾出两层仰莲瓣,每层十瓣。上层莲瓣内分别錾出狐、兔、獐、鹿、鹦鹉、鸳鸯等珍禽异兽,周围则是形态各异的花草。这不是画出来的,也不印上去的,是一点一点錾刻出来的呀。这件何家村出土的珍宝向今人展现了唐朝发达和高超的生产水平。因为年代久远,,但真正的唐朝文物并不多,好在1972年西安何家村和1986年宝鸡法门寺出土了两批唐朝文物精品,使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唐朝是什么样的发达。
过去只知道唐朝是一个顶峰,但通过包括何家村出土珍宝在内的唐代手工艺品,今人才了解到唐朝发达和高超的生产水平。赤金盆,纯度达到99.999%,当年唐皇室的洗脸盆,现在可供会社道门人士赌咒发誓之用。金碗银碗,上面用一千年前的笔墨清楚地写着九两半和十五两的字迹。这枚金钱也是从何家村出土的,这可是名符其实的金钱,纯金的开元通宝,以前只是在唐人的诗中知道唐玄宗造了一批金通宝用于赏赐亲贵,现在才知道唐人的诗真是写实的。
唐代铜镜不仅以题材新颖、纹饰华美著称,而且在铸造工艺上也颇有创新,出现了金银平脱、螺钿、贴金贴银等特种工艺镜。唐四鸾衔绶金银平脱镜是西安出土的唐代平脱镜中最精致、最完整的一面。它采用的就是金银平脱工艺。圆形,镜背正中置圆钮,镜钮四周以金丝同心结环绕,素缘。钮外一周贴饰花叶形银片,镜背主纹为四只鸾鸟衔绶带逆时飞翔,为金片刻镂粘贴而成。鸾鸟昂首展翅,优雅现已地起舞,金光银灰的饰片在黑色素胎地映衬下更加显得华丽夺目。
唐代最神秘也最知名的就是秘色瓷,此前只有零星的记载,谁也说不清楚。1987年法门寺地宫出土了14件明确记载为“秘色瓷”的瓶、碗、盘、碟,从而解开了中国陶瓷史上的千古之迷。
很庆幸在陕博里把秘瓷看了个够,虽然只有两件,因为后来去法门寺时,那的展厅里已经不展出秘瓷了。秘色瓷器,造型端庄,线条优美,浅灰色胎细腻致密,胎体颗粒均匀纯净,釉面晶莹润泽,俯视下去,器中仿佛淌着一滩清水。
这些秘色瓷都是当年唐皇室的官窑,专门供奉到法门寺地宫里的。这件秘色瓷盘的外壁还留有当年宫女保藏时包装纸的痕迹。器犹在,痕犹存,往事越千年了。
唐朝在陶瓷上的另一个辉煌就是三彩,因为基本只在唐一朝盛行,所以通称唐三彩。唐三彩中很有代表性的就是天王像。过去人们对三彩多有忌讳,但现在已公认这是唐朝的艺术象征,国际拍卖行经常能卖个好价。到底是有价值才卖个好价,还是卖了个好价才被发现出价值呢,真说不清了。
天王像,一股厉气扑面而来。唐人奔放,大开大和,阳刚的东西一定要英气四射,甚至要让人一骇。与如日中天的大唐天王像相比,十三陵出土的那些小木偶人更让人感到中国王朝社会的没落。
三彩载乐驼,1959年西安土门中堡子村唐墓出土,是唯一一件被评定为国宝级文物的唐三彩。不过这个出现在数不清的书报画刊上的国宝只是个复制品,真品藏在库中,也许是真的太珍贵的原因吧。
七个乐俑盘腿而坐,各持笙、笛、琵琶、箜、拍板等乐器演奏,歌女站立其中,轻舞长袖,引颈高歌。乐人们骑在高高的驼背上,安然自在地拔打着乐器,一幅怡然自得的神情,仿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美妙的音律中,盛唐创造的富足安乐和带有诗意的生活全写在了他们的脸上,也许这就它被评为是国宝级文物的原因。
告别帝都国宝遗珍
唐以后,北方的多个少数民族完成了民族统一和社会转型,在向奴隶制和封建制社会的转变中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对中原政权构成一波又一波的威胁,这种威胁一直持续了几百年。军事上处于弱势的中原王朝只能从关中退回了中原。此外,从唐中后期起中国气候开始变冷,南方的经济实力和生活条件开始超越北方,因此中国的政治中心也就南迁。唐以后陕西再也不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安再也没有成为国都,改叫西安了。
唐以后关中体现王朝气势的东西少了,多的是生活上的精品,也出了两件国宝。北宋黑釉“油滴”碗,国宝级文物。油滴,是宋代黑釉瓷的特殊品种之一,特点是在乌黑的釉面上呈现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小圆点,状如夜空的星辰,又似一滴滴晶莹的油珠,十分美丽。形成机理是釉层中的氧化物经高温发生分解所致。这件黑釉“油滴”瓷碗,胎体厚重,釉面漆黑,具有典型的北方窑口的工艺特征,环布碗底的油滴斑点,晶莹透亮,增添迷人的色彩,堪称瓷中瑰宝。
五代时期的耀州窑青釉提梁倒注瓷壶,国宝级文物。凤凰作提梁,狮子当流,腹部满刻四朵盛开的缠枝牡丹花想象丰富,神态生动具有清新活泼的生活情趣,是耀州窑的代表作品。这个壶还被称为神壶,最大特点是灌水时将壶倒置,水从母狮口外流时为盛满,因壶内有漏柱与水相隔,所以底部虽有孔而不会漏,说白了就是初中物理书上的连通器原理。不过据说此壶刚出土时难倒了一大批科学家,最后用X光扫描壶的内部结构才恍然大悟。古人厉害吧。现在西安到处都有卖它的仿品的,二十块钱一个。
随着中国王朝时代日渐没落,西北对中原的压力越来越大,《水浒》里王进避难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都发生在实行半军事管制的陕西,说明到北宋时陕西就已经从秦汉时期的王朝核心变成了边疆。明代的西安更成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镇之一,朱元璋专门封了一个儿子到西安当秦王,可惜他这个农民的儿子的后代们却把重点放在了享福摆谱上,即使偏居西北的藩王,也要摆出一支豪华的仪仗队。如此放纵的结果,就是一支从陕西出发的农民队伍,最终打进了遥远的紫禁城,这也是中国古代史上陕西最后一次影响了整个中国。
看过了陕西乃至中国的半部历史,充分理解陕西和西安的历史积淀。不过通史展中的很多唐代文物多来自墓葬的专用明器,要看到唐人日常生活的真实样子,就要去看大唐最精彩和最灿烂的何家村遗宝。因为是特展,要30块钱单独购票,但2010年两次来陕博都因为时间紧没看上,一直魂牵梦萦,时隔6年后终于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