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空悲芦管秋——我为您唱一首出塞曲
文/圃葶 音/圃葶 图/来源于网络
父亲消失在戈壁滩上那一年,我十八岁。
死亡,这个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它意味着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那一霎,脑袋和心脏似乎都停止了工作,只是机械的嚎啕大哭,哭累了,就去翻看父亲的照片。看一会儿,接着再哭。
父亲平生不喜欢照相,而且对照相馆敬而远之,他说那是拿腔作势,就因为他不愿意拿腔作势,以至于我们家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父亲从商十几年,走南闯北,去的地方极多,却难得在几处留影。只有从大西北回来的时候,他倒是拍了很多张。并且很兴奋的拿出来任我们评头论足。
有两张是拍的特别好的。一张是父亲站在嘉峪关前,关内人头攒动,他面对着渺无人烟的茫茫戈壁,脸上带着孩子似的微笑;另一张是他坐在布满石砾的裸露荒滩上,周围偶尔可见几丛或小块因缺水和营养不良而半枯半绿的草本植物或小灌木,脸上不再有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惘的神色。
照片后面还有父亲留下的一段话。在他认为得意的照片后面写字是他的爱好,他和母亲的结婚照、我和弟弟的百天照--差不多他喜欢的几张照片后面全被密密麻麻的写上了字。
“去嘉峪关之前,我是怀着一种神秘和向往的心情,因为当地人说,“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向前看,戈壁滩,向后看,鬼门关。”当我站在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戈壁滩上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凄凉和荒芜,而是一种悲怆和豪壮。我想到了昭君出塞,柔弱却又坚强的明妃,她只身前往不毛之地时心情是怎样的?我还想到了唐代时兴盛的边塞诗,“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我的灵魂出了窍,幽幽的飘在空中,我听到了亡魂的低吟,战马的嘶叫,和着出征的号角声,在这空旷的石滩上回荡……”
父亲是商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文学的狂热。他酷爱写作,他说自己是个不安定的人,多写点东西能让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在灯下为我们读父亲写的小说,读到较为精彩的地方,母亲会略略停顿,与父亲对望一眼,彼此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桔黄色的灯光照在母亲脸上格外柔和动人,这一刻是我童年里最温馨的回忆。随着时间流逝,父亲的生意日渐兴隆,天天只顾着东奔西跑,小说却写的越来越少,最终搁笔。
我对母亲说,父亲堕落了,他忘了当初说的话。
母亲想了想,说,你父亲是喜欢自由的人,当身体不能自由行动的时候,他选择放飞思想;当思想被禁锢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再也呆不住了。
我说我不明白。
母亲说,不明白就算了。
我去问父亲,父亲笑了,然后他对我说,暑假带你去西北,让你看看塞外的风光。爸爸向你保证,当你爱上那片土地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星期之前他对我做出的承诺。
一个星期后,他消失了。姑妈说父亲被一辆大货车给撞死了,我冷静的摇头,对她说,不是,父亲去了戈壁滩,他的灵魂迷失在那里,所以,他回不来了。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