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马里亚纳群岛战役(三十八)
1944年12月,新几内亚岛上的美军部队都被麦克阿瑟调去了菲律宾,J·斯蒂文森少将的澳军第六师接过了艾塔佩地区的防务。澳大利亚人显然没有美国人和荷兰人那样的好脾气,他们很快开始对韦瓦克一带的日军实施清剿。之后的战斗已不能称之为战斗,纯粹变成了日军逃跑澳军围剿的追歼战。在此期间发生了著名的“竹永事件”。
1945年4月12日,遭到澳军围剿的第二三九联队第二大队在大队长竹永雅晴中佐的带领下逃入丛林,他们只剩50人和750发子弹。日军抢劫了一座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逃跑的村民随后叫来了澳大利亚人。竹永决定向澳军投降。他召集剩下的46人进行表决,一部分人表示沉默,另一部分人坚决反对。竹永提出反对的人每人发一颗手榴弹自杀,其余人跟着他向澳军投降。这回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一名士兵举着白旗走出丛林,和澳军接洽后整建制放下了武器。
投降前一天竹永上报日军有46人,但投降时只有42人,竹永说其余4人可能逃掉了。战后回到日本的战俘披露,竹永部队投降的真正原因是战友间出现了严重的互食事件,那4个人很可能被同伴吃掉了。竹永认为如果不投降,部下将会被互相吃剩最后一个人。他们随后被关进了澳大利亚战俘营。安达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很快重建了第二大队。不过他们三个月后就和竹永等人在战俘营里见面了。战后回到日本的竹永等人被拒绝参加“战友会”,竹永一直被当作懦夫遭国人唾骂。但当他1967年因病去世时,葬礼上却出现了很多日本军官,他们大多是竹永当年“陆士”的同学。一些人私下告诉竹永的家属:“他比我们有胆量,其实他的作法才是正确的。”
到1945年5月,韦瓦克已经被澳军攻克,安达率残部遁入内陆丛林,继续开展游击作战。7月中旬日军弹药粮食告罄,安达和吉原认为第十八军最多能坚持到9月底,并发出了“全员牺牲报国”的口号,开始做“玉碎”的最后打算。
8月8日,澳军从东西两面包抄过来,同时以一个旅的兵力凭借空投补给从南方草原地带迂回。就在参谋长吉原矩中将率残兵准备发起最后的“玉碎”冲锋时,东京传来了战败投降的消息。
8月30日,第十八军奉命重回今村均第八方面军建制。9月13日在韦瓦克,安达代表日军向澳军第六师新任师长H·罗伯逊少将投降。虽然打仗算不上一把好手,但安达却是个典型的传统军人,在他眼里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绝不胡搅蛮缠。因为之前在作战中负伤,安达是被部下用担架抬到受降地的,“输也要输得有个军人的样子”。
之前日本海军第二十七根据地部队据守在韦瓦克外海的穆舒岛和凯里鲁岛,澳军将投降的13000名日军全关进了两岛上的战俘营。第十八军下属三个师团中,第二十、第四十一、第五十一师团登陆新几内亚岛时分别有2.55、2.1、1.6万人,终战时只剩1711、1200、2700人。战后,吉原矩中将撰写的回忆录《南十字星:东部新几内亚作战》一书于1955年出版,详细记述了第十八军三年多来的历次战斗,对研究新几内亚岛作战极具价值。可惜老酒没见过这本书。
战争结束之后,已抱定必死之心的安达并未立即切腹。安达平时体恤下属,后来在拉包尔接受澳大利亚军事法庭审判时,安达认罪态度良好,将部下犯下的罪行统统揽在自己身上。在第十八军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已定罪之后,安达才向澳方提出赦免8名部下的请求。最后他本人以乙级战犯被判处无期徒刑。
1947年9月10日,在狱中服刑的安达自杀身亡,使用的是不知谁探监时塞给他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安达先是在腹部切出了一个十字伤口,为了能够确保死亡,他又割断了颈动脉。这下盟军就是想救也救不过来了。从这点看,安达比他的老同学牟田口还是强出不少的。
虽然在作战中鲜有惊人之举,死后的安达竟然在日本名声大噪。起因在于首相东条英机。作为战争的主要责任者,东条在战后磨磨唧唧,始终不敢以死谢罪。最终好不容易拿小手枪朝自己开了一枪,还因枪法太差打偏了,被美国人救活去过了一回堂,后文详叙。出于对东条的极端不满,日本国民开始大肆吹嘘安达:人家凭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都能把自己整死,你拿枪都无法打死自己,说到底就是不想死,怕死,懦夫!安达万万不会料到,原本默默无闻的自己死后还能当一回“正面典型”。
但不能据此认为安达就算“好人”。在赴澳洲战场之前,安达曾有5年多侵华经历。有确切证据表明,1937年8月23日,时任第十二联队联队长的安达在进攻宝山时使用了毒气。1940年之后,作为第三十七师团师团长的安达几乎和发生在山西的所有“焦土扫荡”有关,他的双手沾满了中国军民的鲜血,可谓死有余辜。正是存在以上劣迹,老酒认为安达在“境界”上和今村均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自杀之前,安达曾写遗书给今村和内阁复员局局长上月良夫,信中称:“作战三年期间,丧失十万天皇陛下的青春有为赤子——其中大部分是因营养失调战病而死”。可见其自杀并非因为忏悔,可谓死不悔改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小节“马里亚纳猎火鸡”。
安达献刀
日军俘虏
讨论安置
随从去往现场
真野五郎左手所握指挥刀被澳军收缴,现存澳大利亚战争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