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越战老兵,干了一件连编剧都不敢写的事
1969年10月31日凌晨1点30分,洛杉矶机场安检口,一个年轻人背着背包正等待着过安检。此时的他神情略显紧张,因为他的背包里有一把M1步枪和几百发子弹。如果他被拦下,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
就在这紧迫时刻,他看见不远处走来一名空姐,年轻人灵机一动,马上迂回跑到空姐身后,而后快步上前,将空姐撞倒在地。
年轻人一边伸手拉起空姐,一边连忙道歉,抱怨自己担心错过航班太着急了。空姐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脸庞有些英俊,眼里闪过一道光。年轻人见状,立刻发起攻势,凭借着帅气脸庞和几个意大利玩笑,空姐彻底沦陷。
这一过程仅发生在几分钟之内。
就这样,年轻人跟着空姐从机组人员通道,如愿登上了TWA-85次航班。这个年轻人叫拉斐尔·米尼切罗(Raffaele Minichiello),时年20岁,是一名越战老兵。
此刻已是凌晨,机舱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可乘务长夏琳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她注意到了拉斐尔,和他背包里露出来的枪杆子。
夏琳有些不安地走到同事面前,小声询问道:”那个小伙子背包里是什么东西?“
同事回答:”我想是钓鱼竿吧。“
夏琳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TWA-85次航班共有40名乘客,8名机组人员,型号为波音707。波音707飞机起飞时需往发动机里注水,因此机舱里会非常吵,为了让乘客们休息得更好,夏琳将机舱灯光调至最暗。
在黑暗和噪音的掩护下,拉斐尔行动了。他背着背包来到洗手间,熟练地将步枪装上子弹,然后闯进后舱,劫持了乘务长夏琳。
当时的美国正值劫机高发期,平均每6天就有一架飞机被劫,机组人员也都见多不怪了,而且机组人员都经过反劫持训练,因此夏琳表现得很淡定,她牢记训练中的一句话“友好相处,但千万别爱上劫持者”。
夏琳对拉斐尔说道:”你得证明给我看,你手里的枪是真家伙。“
拉斐尔掏出一颗7.62口径的子弹,在夏琳面前晃了晃。
”好的,先生,我该怎么做?“
”带我去驾驶舱。“
夏琳在前,拉斐尔背后用枪指着她,两人向驾驶舱走去。
一位乘客发现了异样,勇敢站了出来,他指着拉斐尔怒斥道:
“你想怎样?”
“你坐下!”拉斐尔用更凶狠的语气还击。
乘客吓傻了,乖乖坐了下来。夏琳很聪明,仅仅通过拉斐尔的说话口吻,立刻判断出他是一名军人。
夏琳继续带着拉斐尔来到驾驶舱,驾驶舱里有三个人,机长库克和副机长、工程师。副机长也曾是一名老兵,他也立马就从拉斐尔的言行举止,判断出他是刚从越南战场回来的士兵。
副机长仔细打量了拉斐尔,他有信心能控制住拉斐尔,因此请求拉斐尔放夏琳出去,他们三人做他的人质。拉斐尔同意了副机长的提议。
此刻的驾驶舱里加上拉斐尔是4个人,拉斐尔要求飞机掉头去纽约,然后飞往意大利罗马。库克机长同意照做,但他告诉拉斐尔,飞机去纽约油不够,去罗马没有国际驾照。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驾驶舱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拉斐尔也从刚才的精神高度集中,放松了警惕。机舱内的夏琳和其他空姐,则尽量安抚乘客们。
机组人员毕竟受过反劫持训练,可其他乘客哪有这般觉悟,意识到飞机被劫持后,机舱里炸开了锅。
与机舱里紧张的氛围不同,驾驶舱却是欢声笑语,拉斐尔很快就和机组人员打成一片,对机组人员的建议也都一一采纳。
“老弟啊,我们要在丹佛加油。”
“老哥,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当飞机飞行到科罗拉多州上空的时候,库克机长又发话了。
“小老弟啊,让乘客们在丹佛下飞机可以吗?老哥几个陪你去罗马。”
拉斐尔思索了一会,回道:“好吧,但得留一个空姐陪着我。”
“就让夏琳留下。”拉斐尔继续说道。
“不行,要留就留罗贝塔。”库克机长有些不高兴。
“必须留夏琳。”
“不,留罗贝塔。”
刚刚还一片和气的驾驶舱,为留下哪位空姐,劫机者拉斐尔和库克机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拉斐尔气得举起枪对准了库克机长,形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空姐科尔曼端着咖啡进来了,看到两人争吵,科尔曼说道:
“可以让我留下吗?我男朋友正好在纽约,我想顺道去看看他。”
拉斐尔看了看科尔曼,又看向库克机长,欣然答应了,随后驾驶舱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没多久,飞机到了丹佛,拉斐尔举着枪站在机舱口,目送乘客一个个离开,飞机很快加满油又重新起飞了。
此时的TWA-85次航班上有5个人,分别是库克机长、副机长、工程师、空姐科尔曼以及劫机者拉斐尔。
他们的下一站目的地是纽约。
飞机上一切平静,拉斐尔躺在头等舱,和空姐科尔曼喝着红酒,聊着家常,好生惬意。大约3个小时后,飞机在纽约机场缓缓降落。
此时的拉斐尔不知道,纽约机场挤满了联邦特工,美国绝不允许飞机被劫持出境,他们准备强攻。
联邦特工假扮成机械师开始向飞机靠近,并且透过驾驶舱的窗户,示意机长把拉斐尔引导至驾驶舱。
然而驾驶舱的机组人员可完全不想联邦特工救他们,他们和拉斐尔早已打成一片,而且大家都认为拉斐尔只是劫持飞机出境,并不会伤害他们。
相反如果联邦特工强攻,很可能会激怒拉斐尔,让事态变得不可收拾。
库克机长疯狂暗示联邦特工,让他们快点滚开,可没人搭理他,又或是大家根本没理会他的意思,总攻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就在联邦特工发起总攻的最后一刻,飞机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联邦特工以为计划败露,只得纷纷退了回去。
实际上,拉斐尔此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一声枪响,纯属意外走火。就是这一场戏剧性的意外,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流血。
库克机长见状,油也不加了,立即起飞。此刻,被劫持者反而比劫持者更希望早点离开机场,他们害怕再等下去,拉斐尔没抓住,自己的小命先交代了。
飞行了不到一个小时,飞机第三次在缅因州的班戈机场降落,这里依然挤满了警察和媒体。显然警方比联邦特工聪明多了,他们评估认为,飞机上的人员是安全的,因此并没有干扰飞机加油,而是任由他们离去。
TWA-85次航班从班戈机场起飞,飞向了大西洋。
经过9个小时的飞行,飞机上的人都成了朋友,拉斐尔也说出了他劫持飞机的真正目的。
拉斐尔出生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一座小镇梅利托伊尔皮诺,1962年8月21日,地震袭击了拉斐尔的老家,顿时一家人的生计成了问题,拉斐尔不得不来到美国谋生,那一年他只有13岁。
美国的繁华让拉斐尔深深着迷,融入美国的想法在内心生根发芽,拉斐尔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他的美国梦。
1967年拉斐尔年满18岁,他毫不犹豫地加入美军,希望以此获得身份认同。当时正值越南战争期间,拉斐尔被送上了越南战场。
拉斐尔在战场上很顽强,曾好几次救过战友,甚至获得过一枚英勇奖章,他觉得这些足以让他成为美国英雄,获得认同了。然而当拉斐尔从战场回来后,却发现全社会都在反战,他又一次失去了身份认同。
以前咱们介绍过越南战争,据统计从越南战场撤回来的美军,有30%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拉斐尔也是如此,心理创伤加上身份认同的混乱,让他陷入苦恼。
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使拉斐尔做出劫持飞机的举动。不久拉斐尔收到通知,他远在意大利的父亲罹患癌症,命不久矣,拉斐尔希望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能回到意大利照顾他。
临行前,拉斐尔准备把他全部800美元存款都取出来,但当他到银行时,却发现账上只有600美元了,他的军营克扣了他200美元,在那个年代200美元还是很大一笔钱的。
拉斐尔多次向长官投诉,然而都石沉大海,没人在乎他的诉求。这让拉斐尔产生了强烈的背叛感,他曾为美国上战场九死一生,如今下了战场却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曾经怀着无限美国梦的拉斐尔,此时梦彻底破碎了。
这天晚上,拉斐尔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他撬开军营的小卖部,准备拿200美元的商品来抵账,结果因为喝得太多,醉倒在小卖部,第二天被抓送上军事法庭。
如果乖乖认罪,拉斐尔一定会坐牢,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到意大利,见不到父亲了,于是拉斐尔决定劫机出逃。
听完拉斐尔的叙述,飞机上陷入了沉寂,没人再说话。
飞机在爱尔兰的香侬加满了油,继续向着罗马飞去。在罗马降落后,拉斐尔把所有机组人员都释放了,仅要求一名警员作为人质。
拉斐尔劫持警员开着警车,一路狂奔向老家呼啸而去,大批警车死死跟住他。拉斐尔甩掉了警方,但也将车开进了死胡同,他没有束手就擒,放走了人质警员后,一个人向乡间旷野跑去。
拉斐尔终究还是没能跑掉,他被上百名警员包围在教堂,被捕前拉斐尔拉着牧师的手,只说了4个字:
“我想回家。”
拉斐尔被捕后,意大利警方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将他引渡回美国,拉斐尔可能面临死刑;二是让拉斐尔在意大利受审。警方选择了后者。
拉斐尔劫机回归祖国的消息很快传遍意大利,这个20岁的年轻劫机者并没有受到指责,反而被意大利人视为国民英雄。
在关于如何定罪拉斐尔时,陪审团产生了激烈交锋,拉斐尔的律师如此说道:
“一个不远万里回归祖国的年轻人,没有伤害任何人,他有什么罪呢?这是战争暴力和罗马文明的抉择,我相信伟大的意大利法官,能做出正确判断。”
最终,拉斐尔被以非法携带武器入境罪判处7年徒刑,不过2年后的1971年就被释放了。
这段历时18小时13分钟,行程11000余公里的拉斐尔劫机事件,虽然过程很奇葩,但也让人感慨不已。拉斐尔的传奇故事还没有结束,后来他在罗马当了一名酒保,娶了酒吧老板的女儿,开了一家披萨店,店名就叫“劫持”。
1980年地震再次袭击了拉斐尔的老家,拉斐尔利用自己的名气参与赈灾。1985年拉斐尔怀孕的妻子在一次医疗事故中和腹中的胎儿双双毙命,拉斐尔再次感受到了绝望,就像当初在美国那样,不过好在亲友的纾困,让他最终走出阴霾。
1999年,拉斐尔重返美国,见到了曾经被他劫持的机组人员,希望得到他们的原谅。库克机长说:“在飞机上时,他就已经原谅了他。”
世界上的劫机事件发生过很多次,但像拉斐尔劫机事件这样,被劫持者欢声笑语,劫机者反而成了国民英雄的,堪称史无前例的一次。
劫持飞机回家,拉斐尔这个越战老兵,干了一件连编剧都不敢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