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跨越时空的对话

文 | 程嘉

第37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重磅回归，一场场予人惊喜的音乐会接连上演，5月7日晚，“为你歌唱——中国艺术歌曲百年”音乐会在上音歌剧院唱响，本场音乐会由廖昌永携手中国艺术歌曲国际声乐比赛获奖者共同演绎，这也是最让人期待之处。中国艺术歌曲已有百年的历史，当晚新一代青年歌者对于中国艺术歌曲的演唱无疑对中国艺术歌曲的传播具有重要意义。

当晚的舞台布景不同寻常，一幅中国山水画，一幅笔墨，加之一套梨木桌椅、青花瓷茶具，营造出了富有中国古典韵味的歌唱空间。

气势磅礴的“大江东去，浪淘尽”拉开了上半场的帷幕，胡斯豪的演唱加之钢琴伴奏的衬托，显然为青主的《大江东去》增色不少，“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一改前段的壮阔，细腻的感情与前段形成了鲜明对比。周易谱写的《大江东去》多了些许的悲壮，固然是两首同名诗词，但胡斯豪的演唱很好地诠释了“不同的不同”，给人带来了强烈的听觉对比。

赵季平所作《关雎》与《断桥遗梦》，融合了古典性与时代性。而歌者刘丹娜带来的《关雎》也给人些许惊喜，其以女性的视角唱出了她心之所向的爱情，跌宕起伏的演唱，爱情二字充斥其中。第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速度较流畅，“在”字略微延长，“窈窕”之后些许停顿，由此速度便转向渐慢，张扬与含蓄并存的演唱风格赋予了这首作品独特的美感。抒情男高音刘畅演唱的《关雎》同样让人如痴如醉。《在水一方》的歌词系琼瑶据《蒹葭》改编而成，台湾作曲家又据此谱曲，后经邓丽君演唱成为经典曲目。刘畅用歌声诠释了“在水一方”中可望却不可及的艺术意境。张功浩深情献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及《山中》两首作品，一阵悠扬的钢琴旋律将人放置在寂静的月夜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句辅以钢琴渐强的震音，将歌曲情绪推至高潮，在钢琴的重音以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两句感叹中，上半场悄然结束。

下半场音乐会始于《家》及《望乡词》两首歌曲，其均由陆在易创作。前曲创作于1998年，后曲创作于2004年，两者虽创作于不同时代，但在情感表达上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王苗壮的演唱风格较为含蓄，但这一特点使作品更富于悲凉凝重的意味，他“以歌传情”，表达了对家、对故乡的牵挂。《海恋》《钗头凤》两首作品同有优美且忧郁的钢琴旋律，这为歌者的成功演唱加分不少。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刘哲所唱《海恋》一曲，该曲起承转合四个部分，每一部分都在循序渐进地堆积情感，终在合的部分将全曲推向高潮。高潮之后，“你是否明白我情深似海”一句给人留下了些许的情感留白。浓郁的陕西风格，变化音的细腻处理，都使得宋晓霞口中的《延安月夜》别具一格。陆在易于2003年创作出《我爱这土地》，其歌词采用艾青所作同名诗歌，在略微自由的钢琴伴奏下，宋晓霞的歌唱更为扣人心弦，将作曲者满腔的爱国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点绛唇·赋登楼》是黄自艺术歌曲的代表作之一，王子祺的演唱使其别具诗韵。随后，耳熟能详的《静夜思》在耳畔回响，歌词虽遍遍重复，但截然不同的情绪仍给人新鲜之感，结束段古诗词乱序的安放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低头思故乡”终归只能是思故乡。在歌声中我仿佛穿梭在变换的时空中，聆听身处于不同时期的诗人、作曲家以及歌者间的对话。

《幽兰操》《忆秦娥·恒山月》由廖昌永倾情演唱。赵季平所谱写的《幽兰操》旋律虽舒缓但也有跌宕起伏之感，“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廖昌永以饱满的情绪唱响了该曲。范曾作词、徐沛东谱曲的《忆秦娥·恒山月》具有雄浑的音乐风格，干脆有力的钢琴声部始出，恒山月唱响，钢琴间奏辅以大篇颤音，第一段歌词反复之时音乐情绪递进，“高天一尺”之“一”字上有着类似于下滑音的微妙处理，“层峦千叠”之“千”字上有了稍许的喘息，随后钢琴速度的突快加之附点音符的使用，歌曲顿时坚定有力。在孙颖迪钢琴声部的烘托下，歌曲的情绪愈发激动，最终在“无穷生灭，无穷生灭”中戛然而止。随后，廖昌永及其青年歌者献唱返场曲目《我和我的祖国》，在情绪激昂的歌声中，在听众热情的齐唱中，本场音乐会落下了帷幕。

今年正值之际，也正逢中国艺术歌曲之百年，本场音乐会向祖国致敬的同时也献上一份祝福。正是先辈们长达百年的拼搏与奋斗，如今的我们才能欣赏到这盛世之音，也正是中华文化百年来历经了沧桑与沉浮，才赋予了中国艺术歌曲更为丰富的内涵。这一刻，我仿佛跨越了时空，像是亲眼见证了一个世纪的坎坷历程。百年之后，继续前行，终会是曲未了，情也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