箧底吴钩 对诗和诗人的一点看法
诗,表达的一定是“个人”的情感与爱好。它与外界的关系,也不过是外界的事物触碰到了内心,经过内心的挣扎后迸发出来的、纯粹个人的情感与思考。如果碰巧个人情感与时事吻合了,那也许就会名垂千古。但实际上,诗人(或者叫写诗的人)原本想表达的仍然是自己的内心。
有人一定要诗歌、诗人“有责任感和使命感,让自己的文字健康、向上的同时,还要给读者一个正确的方向、启示和意义,有一定的教育作用”云云,一句话,符合主旋律而已。
还有人认为“一个诗人只有站在时代的高度对社会的主流生活进行观察、感受、体验并加以审视,只有站在最广大人们的立场上歌唱,只有把千千万万人们想说又没说出来的意思以形象而简捷的诗句表述出来时,他的作品才有意义···谁如果整日沉溺于个人生活的狭小天地,整天热衷于开掘自己的那一点点闲情逸致,整天只冥想着如何搬弄技巧玩弄文字游戏,而对今天如火如荼、一日千里的社会巨变无动于衷,对当今意气风发、昂首进取的人民的英雄壮举麻木不仁,却希望写出不朽的诗篇来,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呵呵,何得义正辞严若此!
给人们一个胶带的老干体论文似乎就是讨论这个的吧。老干体从业人员的数量、发表的诗词的数量,可谓巍巍乎壮哉。我小时候在生产队参加赛诗(不参加要扣工分)的时候也“写”过,那弘扬的绝对是主旋律。不过,轰轰烈烈的新民歌运动中“涌现”出的诗歌,哪一首被别人记住了?没有自我,没有自己独特的情感甚至愤怒,如何写得了诗?
在古典诗词蔚为壮观的时代,比如唐宋,我还真不知道李太白、李义山、黄山谷、李易安等人的哪一首诗词符合这些标准。如果有的话,脱靴研墨就肯定是假的,太白的狷狂也是装出来的了。
同样,如按此标准,李后主之词则无一可取矣,你何时见他忧国忧民?“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其忧愁也,其所忧愁和怀念者,不过是自己的龙椅和小情调罢了,与“主旋律”何干?
那些山水派、婉约派的诗人,有几个不是“ 整日沉溺于个人生活的狭小天地,整天热衷于开掘自己的那一点点闲情逸致”的?他们的作品没有人读吗?“杨柳岸晓风残月”、“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等等难道不是“个人的狭小天地里的闲情逸致”?难道这就没有意义?
即使所谓豪放如东坡者,他有几篇名作是弘扬主旋律的?是“千里共婵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是“一簑烟雨任平生”?还是“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至于“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之类,简直就是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了。
诗人,当然是要有点风骨和气度的。这种风骨和气度,是个人对生活的理解,对生命的感悟,对历史和现实的思考。那么它跟别人的立场有什么相干?跟主旋律有什么相干?观52中的作者,玩弄点小技巧的多,真正有风骨、有气度的少之又少。这样的人在52往往也吃不开。
江海客诗友曾言:自'使文艺成为整个革命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吾国文学就完全成为了工具。虽然这工具看起来如此冠冕堂皇,于是一切个人之描写均成了小资情怀,人民、山河、历史这些宏大的对象进入了视野,引人进入玄幻之神圣、崇高意境,至今不绝,'老干体’更是其中恶俗之代表。究其实即是扼杀自我,消灭差异,造成集体心理上之趋同。痛哉斯言!
给人们一个胶带说:人们打着“反映时代气息”的旗号,遇事必吟,逢喜必歌,有节必咏。神九上天了,人们歌之;国庆佳节到了,人们咏之;党代会开了,人们歌之;名人诞辰了,人们咏之;某某大桥通车了,人们歌之;某某市评为文明城市了,人们咏之。看似热闹,实则平庸;看似有物,实则空泛。作者每事都要评论,基本是表态诗,不过把套话、废话换装成韵语罢了。这类诗看似贴近了现实,其实远离了诗歌之本质。诗不是成为心灵和性情的自然感发,而成为新闻时政之报道,说教连篇,空洞无物。以此观之,则诗已死。诚哉斯言!
52中有些人,总是挑别人诗中哪个字出律了,所以不能叫七律等等。观他自己的诗,则平庸至极。
至于那些秋深则赋菊,冬来则咏梅,今天唱和,明天步韵,一下辘轳,又或藏头者,不过是游戏罢了,何谈诗?而有人竟然一天写出几十首诗词,细观之,不过是流水线上下来的,看过一首,后面的都不必再看了。因为上世纪初,福特汽车公司发明流水线的目的,就是要保证同质化、可重复、大批量、高效率。
可叹本人管理学出身,管理过外资、国有、民营的工厂流水线二十多年,还不一定做得好,反倒是52中的不少人轻松做到了。五体投地之余,让我颜面何存哪?
写到此处,发现神京正在开会。因口占一绝云:
两会宏图展,人民志气昂。
生来跟着党,齐步奔小康。
不知这个算不算“有责任感和使命感,让自己的文字健康、向上的同时,还要给读者一个正确的方向、启示和意义,有一定的教育作用”?
注:
本文是以前的跟贴,稍有改动。因近来发现52中一些人总是一副正义在胸、重任在肩、大义凛然的样子,所以就单独发出来,看能否在粪坑中搅出点波澜,欢迎拍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