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的呻吟||刘学友 / 开普饭

马路的呻吟

我家的楼下，有一条马路，静静的夜里，我好像听到了她的哭泣，那哭泣很悲凉，伤痛；又好像一个人的肚子，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总是不愈合，发出阵阵的巨疼。

这一条马路是一条不幸的马路，她的诞生不过三五年，与这片新建的小区同步而生。她初建成时，是一条又光又平的油柏马路，小区的人们吃完晚饭，都喜欢到这条马路上溜溜弯，这里车少，安静。谁知，三年后她被一群民工挖破了肚子，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附近的居民都在心疼这条马路，问施工的民工为什么要挖她？民工说铺下水管道。马路一挖开，原来平坦、光滑、干净的油柏马路一下子变成了尘土飞扬的土路，坑坑洼洼，不好走。人们不来这里遛弯了，都绕着她走，可是一想，这是铺下水管道呀，这应该挖，北京是多雨的城市，夏季时常是暴风骤雨，北京城里的河又少，那么多的雨水往哪里流？老年人不会忘记一九七二年北京的大雨，淹了多少家。没有下水道，新建的小区就会成为水上城市，那是意大利的威尼斯，小区人受不了，应该挖，挖完了再修吧，小区人理解了那些施工人。

路是修好了，缝缝补补，虽然不如刚修好的平坦，光亮，却也可以让人们在上面散步，出行。但是半年后，又开始挖那条路，这回动工更大，把马路整个开了膛，翻了个个，人们根本无法出行，施工单位还算体察民情，在两个大沟间搭成一块长木板，形成独木桥，虽然有些危险，总算是一条道，是一条可以回家的道；是一条连接外面世界的道。原来的那条油柏马路已经荡然无存了，到处都是堆起的黄土坡，风一刮，黄土漫天飞，附近的居民，家中的窗户都不敢开，就是关着门窗，屋里也是一层土。人人有怨言，一问施工人员，人家说是接天然气管，为什么不早接呀？盖楼时就应该铺好管道，老百姓发牢骚没有用，你改变不了现状，生米已经煮熟了，忍着吧，气往肚子里咽。可是一想是通天然气，大家的怨言少了许多。小区居民搬来了几年，家家的煤气灶没了烟火，不通气给人们做饭带来了许多不方便，人们还在使用平房时用过的煤气罐，换气很困难，特别是老人和妇女，扛煤气罐爬六层楼更困难，人们还能有多少怨言呢。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事不过三，一而再，再而三就叫人烦了，好不容易修好的马路，没几天又被刨开一个大口子，大家怨声载道，有的人开始骂娘了，骂领导，还有的人开始往政治上靠，他们不说出门不方便，只说心疼国家的财产呀。问施工的人员为什么又挖路？说是铺电缆，为什么不一次把这些事情一块做完呢？民工低头不语，问这话也难为了他们，他们只是打工的，上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干别拿钱，怎么干是领导的事，那么领导者就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吗？瞎指挥，浪费国家财产，他们不心疼，那是人民的血汗，说者义愤填膺。

马路修好了拆，拆了修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一个外国友人建议我们的马路修一个拉锁，什么时候想打开就拉开拉锁，不用时就合上，我听完后不是滋味。

日后，路再次被挖开时，人们已经没有兴趣问干什么了，一脸的无奈。

路就在我的窗下，夜里我仿佛听到路在痛苦的呻吟，我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

2000年11月17日

散文集《鲜花摇曳的地方》之《马路的呻吟》

作者：

刘学友，情感专题作家，现居北京。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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