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夕照深秋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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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王和王维出了长安城，往东北方向行进30多公里，就到了玉真公主的骊山别馆。
骊山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海拔1300多米。
周、秦、汉、唐以来，这里一直是皇家园林聚集之地，建有多处离宫别墅、玉宇琼楼。一眼望去，高耸入云。
站在骊山脚下，王维不禁想起6年前他第一次路过骊山时的情景。
那是公元715年春天，他离开家乡，前往长安求取功名，在骊山写下了《过秦皇墓》。
如今，是公元721年春天，他已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颇有时移世易、沧海桑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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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信奉道教，号持盈法师。她广游天下名山，尤其青睐骊山和终南山。
因此，除了长安的玉真观，她最常去住的地方，就是骊山别馆和终南别馆。
她喜欢在别馆里举办文艺沙龙。座上宾既有仙风道骨的道友，又有才华横溢的文人。
作为文艺沙龙的女主人，玉真公主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堪称宗教界和文化界的统战部长。
骊山别馆到了。王维尾随歧王步入其中。
别馆内，精致的楼阁被一弯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明净。
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两米来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
正中有一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不时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
听说歧王到来，玉真公主忙起身相迎，满面含笑，甚是亲切。
两年前，王维第一次拜见玉真公主时，因有事相求，难免有些紧张，并不曾留意公主装扮。
此番再度拜见公主，王维放松了心情，悄悄打量了公主一番。
只见公主年约三十，容貌姣好，风韵犹存。虽身着道服，仍不失公主之尊贵和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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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诗会，大家都不必拘礼。”玉真公主款款落座，娓娓道来：“前些日子，皇兄曾来此地，题写了《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今天邀请诸位前来，想请诸位以圣上原作之韵律题写应制诗，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皇恩浩荡，余等三生有幸。”受邀参加诗会的，大都是长安文化圈中的名流雅士，纷纷响应公主提议。
“王公子，喜闻你近日荣登新科状元，请你先来一首如何？”
王维连忙起身作揖道：“骊山别馆乃人间仙境，承蒙公主不弃，小生斗胆献丑了，还请公主雅正。”
“好，请。”公主满目柔情地看着他。
于是，王维盘膝静坐，闭目思考。少顷，微微点头，说：“诗成矣。”
书童早已备好笔墨纸砚。王维用手轻轻抚平铺开的纸，轻蘸墨汁，用他那手飘逸的行书写诗。
众人纷纷围到王维身后观看。只见王维写道：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
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此地回鸾驾，缘谿转翠华。
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查。
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
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
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
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因为唐玄宗题写过《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因此，王维这首诗是奉命作诗，以答和圣上，故取名为《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应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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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维如此才思敏捷，几近炉火纯青的境界，玉真公主连连赞叹，说：“王公子的诗，雍容平和，清新自然，读之令人忘俗。”
“公主过奖了，小生仅是抛砖引玉罢了。”
“王公子才可比宋玉，貌不让潘安，乃世间奇才。”玉真公主一边夸奖王维，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公主过奖了，小生消受不起。”
“王公子不必过谦，我敬王公子一杯。”公主端起酒杯，粉面含笑，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娇羞。
“不敢不敢，小生先干为敬。”王维仰头，一干而尽。顿时琼浆玉液，唇齿噙香。
王维恍惚间觉得，公主的娇羞莫非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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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座诸位才子们也纷纷奉命题诗，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夜间宴饮时，更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大有“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之繁华。
酒过三巡，玉真公主对歧王说：“哥哥，若不嫌弃别馆简陋，不妨在此多住几日，我们兄妹很久没有闲话家常了。”
“妹妹，别馆幽静清雅，乃修身养性绝佳之处，为兄十分欢喜，岂有嫌弃之理？既然妹妹不怕为兄叨扰，为兄就安心住下了。”
歧王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玉真公主的心思。于是，他转身对王维说：“你也和本王一起，在此小住几日吧。”
王维正想推辞，不料歧王给他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多言。
王维不明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未完待续……）
上文：
-作者-
吕瑜洁，浙江绍兴新昌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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