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上疏自陈

公乃上疏自陈略曰：“自古有苗逆命初，无损于尧舜之朝。皇上以尧舜之政治万民，知鸦片之为害甚于洪水猛兽，尧舜在今日亦无不驱治。圣人执法惩奸，实为天下万世计。而天下万世之人，亦断无以鸦片不必禁之理。若谓边衅之开由于禁烟，彼之以鸦片入内陆者，早已包藏祸心，发之于此时与之于异日，其轻重当必有辨矣。臣愚以为鸦片流毒于内陆，犹痈疽流毒于人身也。痈疽生而成脓，鸦片来则以而致寇，原属意计中事。若在数十年前查办，其时吸者甚少，禁令易行。犹如未经成脓之痈，内毒或可解散。今已流毒日久，譬诸痈疽作痛，不得不亟力放脓，而番舶滋扰浙洋，即与清脓无异，然惟脓清而后病去。果其如法，医治托里扶元，待至脓清之时，自然结痂收口，若因肿痛而别筹消散，万一毒邪内伏，诚恐患在养痈矣。溯自查办鸦片以来，幸赖乾断严明，虿船二万余箱之缴，系其领事自行递禀，就收现有西字原禀可查，并有洋纸印封可验，而在虎门毁化烟土，先期出示，令各国观看。时西人有撰若干言纪其事者，大意谓中朝法令足服人心。今西书中且载其文，谅必异域尽能传诵。迨后各国来船具结写明，惟英人坚不肯允，是以特奉谕旨，断其贸易，第恐议者以为内陆船炮非外国之敌，与其旷日持久，何如设法羁縻？抑知敌情无厌，得一步又进一步，若既威不能克，恐患无已时。且他国效尤，更不可不虑。臣之愚昧，务上崇国体，下慑远人，不敢存游移之见也。”疏上，上已以某侯代公职。至则尽撤各隘口兵。西人径犯广州，城事乃太变。旋因浙帅裕靖节公保举，复蒙恩以四品京卿衔赴镇海军营效力。寻谪戌伊犁。适开封大河决。开封大学士王文端公上疏留公治河，工有成，有旨仍就戌。【案：国朝诗铎林文忠公赴戌登程口占示家人诗二首：出门一笑莫心哀，浩荡襟怀到处开。时事难从无过立，达官非自有生来。风涛回首空三岛，尘壤从头数九垓。休信儿童轻薄语，嗤他赵老送灯台。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