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皑皑 丰来年

往年圣诞节的时候，雪花已经肆意飞舞，渲染出了一个雪白的世界，小情侣们手拉着手期待在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里，一不小心携手白头。

然而，今年元旦了也没见飘雪，上班的第一天傍晚，雪片终于零零散散的从天空散落下来，于是晚上回家，舍不得这美好的雪景，骑车回家，任由雪花被风卷着往领子里灌，镜片上的雪花消融后水珠滴下来，经过路灯投射的地方，居然在在不到两厘米的酒瓶底看见了彩虹的绚烂，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吃过晚饭，练习了会儿听力和口语，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幻想着一觉起来外面便会有一个雪皑皑的世界，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到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第二天一睁开眼，就急忙的去拉开窗帘，并没有遇见白雪皑皑，不过雪花还在飘着，落在地面的雪花还来不及堆砌便已消融，地面湿漉漉的。

然后就一头钻进办公室，直到下午去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场景，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飘飘荡荡，自由飞翔，不盼归处，不思来方，真好。

我好像忽然被一个远镜头拉到小时候，也是这样漫天飘雪的日子，进门撇下书包，坐在外婆烧热的炕上，等待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外婆做的腊八粥天下第一！

01

小时候并没有暖气，冬天时，家家户户就用煤炉子取暖。那个时候的冬天啊，总是格外冷，冷的你牙齿打架，哆哆嗦嗦。

最难熬的其实是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时，因为冬天特别冷，所以那个时候的农家小孩基本都会穿棉袄、棉裤、棉鞋，早上起床棉袄和棉裤特别冰凉，身体贴上去，像是跌入一个大冰窖，有时候，难免哭两嗓子，边哭边穿衣服，记忆中却从来也不墨迹。晚上睡觉时，脚丫不敢探向被窝深处，身体蜷缩成一团，最早用过暖水瓶，后来用暖水袋，再后来铺电热毯，才有了逐渐升温的幸福感。

有一次过年，去乔村姨婆家，他们用在炕上做了个“炕暖”（就像现在的地暖），水管通在煤炉子上，我当时高兴坏了，回来缠着我爸也要做一个，然而我爸并不相信“炕暖”的安全性。

学生娃每天早上都要跑操，下雪天也不例外，虽然校长并不叫操，但是在我印象中，他总是跟在队伍旁边，伸出两个拳头在外面，说：“困难像弹簧，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面对冬天也一样，把拳头推出来，一会儿就热了，我也因此上过当，毕竟手掌被冻成了猪蹄子。

那一年舅舅结婚，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天鹅毛大雪，上午下课妈妈来学校接我一起去舅舅家给舅舅贺喜，我戴着草帽走在路上，虽然只有两里路，但是我感觉却有十里那么远，路上风特别大，要用手扶着头上的草帽，不然帽子定会被大风吹跑了，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手被冻的红肿，想要歇一会，将手收回来放进口袋，帽子却被风带走了两米远，落在了旁边的麦田里，边哭边搓手边去捡帽子，一脚踩进软塌塌的泥土里，鞋子也湿了。

到了舅舅家，外婆就用热毛巾给我敷手，于是被冻的发麻红肿的手，又开始酸疼刺痒起来，于是还是把手塞进外婆家火炕的被褥下感觉暖心，顺势就爬上了炕，炕上烫的屁股都坐不住，外婆心疼我们，就让在炕上吃了喜宴，印象中给舅妈端脸盆挂门帘都是哥哥姐姐们在忙碌，当然红包自然也没抢到一个，倒是送了一个冻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冬天手上都会长冻疮。

吃过午饭，就该去上学了，可是刚走到院墙外，呼呼的北风吹的人脸像刀割一样，姥爷干脆就不让去上学了，那个时候并没有电话，联系自然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方便，于是我没有请假，没有去学校，在外婆家的炕头上吃香的喝辣的，美美的过了一个下午。

然而第二天上学要命的事情来了，班主任是一个女老师，用她冰凉锥子似的手伸进后背，再在里面拧上一圈肉，然后才罢休，简直就是童年的噩梦，而且，我在小学四年级又碰到了魔鬼的她教数学，真是命途多舛。当年并不知道什么虐童，不知觉间也被虐了好些次，魔系老师，以后有机会再来好好回忆一下。

02

小时候，冬天虽然冷，但是也有很多好玩的事情。

比如，每天晚上会围着煤炉子，烤馒头，我最喜欢，吃馒头上那一层一层的烤到焦黄的馒头皮，边看电视，边烤，然后揭开了吃掉，直到把一个馒头吃完了才算。

比如，冬天麦场基本都堆满了各种木材，木头成堆的堆在场里，小孩们就三人一团五人一堆的烧着一堆木材取暖，有人从家里带了馒头，有人从家里偷偷拿了只鸡，你带盐，我带油，还有人带辣子，围着一团火，吃了美味，吃完了就在场里打雪仗玩，你追我赶，有些不怀好意的小孩儿会将雪球从你的背里塞进去，然后他们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大小，捧腹不止。

比如，教室里，大家玩着挤人的游戏取暖，所谓挤人，就是找一个90°角的墙根，一般会在教室后面，两排人齐齐发力使劲挤向拐角处，被挤出来的人就要排在队伍的尾巴处，继续挤。就算这么简单的游戏，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乎。

比如，学校门前的水渠结冰了，大家就三五成群的在上面滑冰溜子玩，也有不小心跌个屁股蹲的时候，但是还是挡不住热情，爬起来接着溜冰，还有花样滑冰小分队，笑声弥漫整个天际。

比如，秋天的柿子，放在笼里，挂在树杈上，霜降过后再拿下里吃，软软的柿子凉凉的但是特别甜，柿子外面可以清晰看见一薄层白白的东西。还有柿饼，红红的柿饼，挂在房檐底下，映着雪花的洁白，那景象，活脱脱一个脸颊上泛着红晕的小姑娘。

比如，冬天姥姥总是会用大米或者玉米做稠酒，放在炕头上，吃炒菜的时候，就会熬上一锅稠酒，放一点糖精或者撒一把白糖，就着饭菜，甘甜可口。

那个时候，虽然冬天很冷，除了那些难熬的钻心的冷，人们都各自欢喜。大人们，盼着来年的丰收光景，小孩则沉浸在大自然馈赠的天然雪场里，小动物们倒是乖巧躲起来冬眠，辞旧迎新。

03

大家都说瑞雪兆丰年，城里的孩子恐怕很难真正意义上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在农家，对于农民来说，冬天好好下几场雪，麦子在地里捂着，来年才会有一个好的收成。

现在的冬天很难见到以往的迹象，小时候冬天的积雪总能没过裤管，如今的雪花几厘米厚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而如今，隔着二十年的时光，已然看不到那张淘气的脸庞，调皮的小手，好奇的小心脏。

人到中年，很多人迎来了人生中真正的一场大雪，风寒雨凄，不过就是一阵凛冽之怒，不过就是一番透彻洗礼。雪来了，万物隐藏，恭敬顺从；雪来了，揽拢遮瑕，辞旧迎新。

冬藏，冬眠，冬归，冬盼。

且等来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