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认罪书》:叙事者的苛刻

现实主义小说中存在着明显的悖论,即它反映现实,却又是虚构。《认罪书》中写出了生活的复杂性,复杂的像虚拟,事实上生活的真实面目比这丝毫不差,乔叶拿捏的恰到好处。传统观念中,现实主义小说的首要任务是塑造人物,这也不错。梅梅这个人物,与金金自身有很多相似之处,不仅容貌上极度相似——也因此梁知才将金金当成梅梅的替代品——同样与一个有家的男人发生感情,同样怀了对方的孩子,同样倔强的性格,同样为了感情走向了生命的终点。认识自我是人最难的事情,金金与梅梅之间存在的诸多相似之处,让我有理由相信,乔叶有意识地在二者身上互相放置了只有对方能见、而自己不能见的东西。找出这些,呈现出来,还要与自我对应起来,构成了叙事的完整链条。奥尔罕·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中使用了类似的手法,只不过更加直白:在这座城市里,居住着另一个我。而在《认罪书》的结尾,乔叶就写到在青烟袅袅之中,有一个女孩走进“我”的视野:“不知道我在看着她。可我知道。我知道我在看着她。我是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当然,谁都可以确定,她不是我。但是,我知道,我毋庸置疑地知道:——她就是我。”当梁安逝去,金金认下了哑巴这个父亲,她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再无负累地实现了自我的救赎,死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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