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汾沮洳：彼其之子，美如玉

我们上一讲，讲了魏风的特点，魏风只有七首，但有六篇可以确定是在鞭挞黑暗、揭露丑恶。而我们今天将学的这首《汾沮洳》却是魏风中独特的一种风景

国风·魏风·汾沮洳

彼汾沮jù洳rù 言采其莫mù

彼其jì之子 美无度

美无度 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 言采其桑

彼其之子 美如英

美如英 殊异乎公行háng

彼汾一曲 言采其藚xù

彼其之子 美如玉

美如玉 殊异乎公族

诗经中，提到汾河的，大概只有这首《魏风·汾沮洳》山西汾河，发源于太原晋阳山，流经山西中部，西南流入黄河。其下游流经地区与魏国相去颇远，且有山地相隔。汾河是山西的母亲河，而公元前661年，晋献公灭魏，晋国由此产生，所以，事实上《汾沮洳》的汾，已经深深打上晋国的烙印。所以，有学者认为，《汾沮洳》更象是一首“唐风”。

全诗共三章，我们先看第一句

彼汾沮jù洳rù 言采其莫mù（彼汾一方 言采其桑、彼汾一曲 言采其藚xù）

沮洳（jù rú）：河水弯曲处的沼泽地。

一方：汾水旁的某个地方（《秦风·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曲：水流弯曲之处。

三章，分别在汾水旁边的沼泽地、某处、某弯曲处

大家会发现，没有主语，是谁在这几处采摘呢，没有写，正因如此，这种朦胧也让后世有两种猜测，或为诗歌作者，或为”彼其之水“

采摘的三种植物：莫、桑、藚

诗歌赞美的这个人是怎么样的呢

彼其jì之子 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

美无度形容这位”彼其之子“美得无法衡量，这是总体来写，

美如英：英，英华，这是一种外在的气质

美如玉：玉，我们前面无数次提过，其实是内在的品行

所以，其实三章分别以总体，到外在美，到内在美来写

美无度 殊异乎公路（美如英 殊异乎公行háng、美如玉 殊异乎公族）

这里形容”彼其之子“如何美呢，他的美，是连公路、公行、公族这些贵族都不同的

公路、公行、公族：都是官名，路指的是车，我们在《郑风·遵大路》中也讲过

闻一多先生认为，这是首情诗、表达姑娘对男子的爱慕。诗中的姑娘是个贫民，因为她为了度日需要采摘野菜野桑、但又可以自由出行。劳作中的女郎想起或看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小伙子应该也是一位家境寻常的贫民，因为一来作为民女高攀不起贵人、二来她在诗里对贵族表现出的态度是深恶痛绝、非常鄙视的。

诗人再三以“殊异乎”强调对比双方的巨大差异，小伙子越出色，就越说明权贵们的不堪。在姑娘眼里（其实是诗人），魏国的当朝权贵、高官显宦“公路、公行、公族”这些人，虽然平常人五人六、地位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一群獐头鼠目、人品卑劣、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而已。

这是一个普通民女对本国高官的感受，后面的各篇里我们会看到各色人等轮流出场，通过自己的方式控诉让人绝望的社会、声讨暴虐愚蠢的统治者，这个魏国当年是什么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我读这首诗，认为，作者盛赞“彼其之子”，只是说“殊异乎公路（公行、公族），而没有具体深挖下去，公路、公行、公族如何的丑陋不堪。而且，我思考更多的是，诗经中多用比兴，而作者都在汾水旁边采集水生植物，这几种植物，和他所赞美的”彼其之子“的关系是什么？所以，我有个大胆开脑洞的想法，认为，或许，这是一首祭祀时唱的赞歌，说起祭祀，可以回顾一下《召南·采苹》，《采苹》讲的是一次祭祀准备，而准备过程中，采集的都是水生植物，另外在《召南·采蘩》中，我们也学过周民对水特别的崇拜，联系这两篇，采集水生植物，似乎也可以说成，在采莫、桑、藚用于祭祀，从而产生对”彼其之子“的赞美。当然，这里的”彼其之子“大概就是被祭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