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宁会区别对待江苏队和国米？

苏宁

区别对待

江苏or国米

趁着国米公布新队徽这件事，我们还是再来说下职业足球的“公益性”，说下苏宁最近的行为，到底是迫于什么，为了什么？顺便方便大家更清晰地了解一下中外职业足球的区别，为什么国米是一家“中资俱乐部”，身为最大股东的苏宁集团却无法像对待江苏一样撂挑子，反而要毕恭毕敬到底呢？

在此，我们必须先了解“中资俱乐部”的真正意义。“中资俱乐部”概念如今似乎早就不新鲜了。但所谓的“中资”都是中国的资本收购海外俱乐部，更确切地说是收购海外俱乐部的“经营公司”，与俱乐部本身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再通俗些，就是中国的老板们掏钱、老外“玩”，跟中国足球、中国人没什么关系。唯独我们的留葡希望队——“东方龙”俱乐部似乎完全是一个“另类”：它是在葡萄牙生活的中国人自己成立并正式注册，然后通过从最低级别的联赛打起，一级级往上升。据了解，这家俱乐部的会员都是在葡萄牙的中国人。今年9月1日，葡萄牙足协正式通知东方龙俱乐部，批准其可以参加2020-21赛季葡萄牙第三级别联赛。也就是说，“东方龙”终于从地区级别球队“跳龙门”走向了全葡萄牙。更为特别的是，整个欧洲足坛，不管是“五大联赛”还是中国球迷公认的欧洲二流联赛中，好像现在就只有这么一家完全是中国人自己操作、自己经验、自己“说了算”的俱乐部，完全不同于“中资俱乐部”的概念。

这个俱乐部，有点意思吧，当然，跟国米是两回事。为什么之前国米的球迷会闹？因为他们有权利这样做。在此，笔者再次强调一下：本文不针对国米，更不会针对任何国米球迷。笔者作为拜仁全国会长，和国米阵线的创始人及会长都很熟，他们还多次强调过我是国米球迷会的恩人。因为是在笔者的帮助下，国米阵线在2015年才能成功把赛前准备的看台物料带进上海球场。当然，这是题外话，我们仅说球迷文化，即便在国内，中超中甲俱乐部的球迷文化真的比得过在中国同样根深蒂固的豪门球迷会吗？相信不少国米球迷还记得，同样在2015年广州，国米阵线组建的看台，人数仅仅是皇马球迷的1/9，但是看台呐喊声势堪称完胜。可是，球迷文化也正是建立在足球公益性之上的。

言归正传。我们必须先知道一点：在全世界95%以足球为最热运动的国家中，都是先有社区球队，后有社群俱乐部，再有职业联赛俱乐部，然后才有企业锦上添花，然后再走向全世界。正确足球商业不该只是广告效益和圈地，而是有社群基础的、有公益性的可持续发展。在国外，俱乐部和俱乐部公司是平等的，不可能想不玩就不玩，也不会因为谁不玩就摆烂。因此，公益性是用来打牢社会基础，向外发展的；也正因如此，球迷是有地位有依靠的；更因如此，国外俱乐部的营收是持久健康的，并不单纯依赖于股票，地产，广告效益，所以才有很多百年俱乐部。即使再大的资本进入，俱乐部的基础架构也不会变。

譬如，有C罗加盟的尤文图斯俱乐部是一个世界豪门俱乐部。当我们提及“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时，一般人都只会想到“Juventus Football Club”，而几乎没有多少人会想到“Juventus Football Club S.p.A.”，而且也会直接将后者同样翻译为“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但这恰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有无“S.p.A.”，代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注：S.p.A.在意大利语中是Societa per azioni的缩写，代表着的是一种股份公司。】

当我们观看意甲联赛、欣赏尤文图斯与C罗的表演时，更多地其实是在谈论着“Juventus Football Club S.p.A.”，也就是谈论的是建立在俱乐部基础之上的“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股份公司”，只不过为便于上口，而简化为“尤文图斯”。意甲联赛作为职业联赛，有职业联盟，但成为这个意甲联盟中一员的是“Juventus Football Club S.p.A.”而非“Juventus Football Club”！所以，我们经常看到欧美俱乐部有可能破产之类的报道，真正破产的其实是那个“公司”而非“俱乐部”本身。就像中国某公司所收购的意甲另一家知名俱乐部“帕尔马”。这家俱乐部的名称为“Parma Calcio 1913”，而在这个俱乐部基础之上组建了“Parma Calcio 1913 S.r.l.”。2005年，俱乐部宣布破产，被降入第四级别，后连续三年连升三级，于2018年重新回到意甲行列中。可是，在2005年，破产的其实是“Parma Calcio 1913 S.r.l.”，而不是“Parma Calcio 1913”。【注：S.r.l.在意大利语中是Societa a responsabilità limitata，代表着的是一种有限责任公司。】

在意大利，虽然职业俱乐部破产就是直接破产，可是像帕尔马和佛罗伦萨，都可以在破产后涅槃重生。即便是新注册的俱乐部，根据意大利一项保护城市足球遗产的法规，过了几年保护期以后，可以用象征性的价格买回已经破产俱乐部的名字，以及历史荣誉，但后者同时还需要意大利足协审批。这就是为什么佛罗伦萨等俱乐部的经营和过去是断裂的，但现在的俱乐部拥有过去历史荣誉的原因。

在笔者最熟悉的德甲，德甲官方每周发来的《新闻简报》中，几乎每周都有公益主题。在德甲新出的《2021-2030年DFL未来职业足球工作组综述报告》中，经济状况只是准入基础，“公益性”也是大纲必备项，排位甚至高于招商计划。同理，在《2021 DFL德甲联盟经营报告》中，哪怕连续两年收入下降都超过5%，可是德国36家职业俱乐部仍向德国金融机构和社会保障机构支付14亿税务。过去十个赛季，缴税总额高达106亿欧元。这笔费用中，用于公益的投入远大于青训建设，因为青训建设是俱乐部自身的可持续发展，而联赛的可持续发展基础就是社会公益责任。但是，俱乐部永远是建立在联赛基础之上的。

在葡萄牙，俱乐部参加职业联赛的则是“S.A.D”。至于像西班牙、法国、英国等也无一不是如此。于是，欧美因为俱乐部是建立在社区基础之上，俱乐部并不会因为参加职业联赛的那个“公司”破产而不复存在，所以顶级职业联赛中虽然没有了位置，但俱乐部返回最底层级别的联赛，然后重新开始参赛并成立新的公司，逐步升级重新回到顶级行列。而且，一个需要指出的情况是，“俱乐部”本身与建立在俱乐部基础之上的“俱乐部公司”之间的矛盾是无处不在，只有在欧美生活了一段时间、真正了解了欧美的职业俱乐部及其生存之后，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内涵。在整个欧足联和亚足联，这也是基本指标，最基本最基本的指标。

说近的，我们邻近的，最近几年被誉为职业典范的日本J联赛，其持有者在1974年8月底从原来的社团法人变成了“财团法人”，至2012年正式成为“公益财团法人”。像日本的职业联盟，我们也可以看到属于“公益财团法人”。打开日本职业联盟章程，第一章总章中的第一条，就清楚地表明了该组织的性质。可是，日本联赛最初也是以“企业”为基础建设的联赛，但是在逐步的改革中，成为了职业的公益性联赛，成为建立在“市→町（街）→丁目（段）→番地（号）”基础之上的联赛，成为“集县民、企业、行政三位于一体的运营”的健康联赛。

过去几年，国内一直在热炒“中资收购欧洲职业俱乐部”的概念与故事。但在这其中，其实是偷换了其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即中资所收购的其实仅仅只是参加职业联赛的那个建立在俱乐部基础之上的那个“壳”——即“公司”的股份而已，俱乐部本身其实依然还是在本国人手中，一旦“俱乐部”也就是那个社区的人们不欢迎“公司”的老板，矛盾也就会由此爆发。所以，先前多家收购了欧洲俱乐部的中资老板不得不宣布退出或者被排挤出局，原因也恰恰在于“俱乐部”与“俱乐部公司”之间出现了状况。当然，关于这个话题，也许说几天都说不完，因为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只能言尽于此。

对于国米，苏宁仅仅是它的公司，而不是国米俱乐部。球迷成为会员，是俱乐部的会员，不是苏宁公司的会员。这就是为什么职业足球公益性并不冲突“商业”的原因，相反公益性才能让职业足球拥有最长远的存活。同理，公益基金是公益，公益彩票也是公益，它们不盈利吗？如果公益的基础，是让国内的球迷也可以真正拥有俱乐部，起到监督作用，同时形成长久回报，何乐不为？

笔者说这么多，真的没有任何针对国米的意思。在笔者看来，苏宁选择国米放弃江苏队，从利益出发确实无可指责，但是笔者却由心而发的心疼江苏球迷，而且从哲理和道理上，任何批评苏宁集团的行为都不能算是道德绑架（如图，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只是，在推倒重来的黎明之前，最可怜的还是曾经只拥有看台的江苏球迷们！他们确实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