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丨月亮之下（外二首）

月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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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二首

/若兰

壹

月亮之下

暮春浅夏，煮一壶月光

生生不息的，有风、儿女和缕缕花香

像儿时躺靠在您的怀里

您说，谁不曾饮下人间烟火的甘苦薄凉

故事的开端，说是一场风月无妨

年轻、明艳，您是村里梳着长长辫子的小芳

圆瑞的脸，先是被爱情熬瘦了的

后来爱情也累弯了腰，您一直担待着发白的月亮

一豆烛火下，您学着做第一件很小很小的袄

故乡的青檐黑瓦，从此长出摇摇晃晃的草

孩子们的红领巾一直都是您给叠的

晨曦从没有照见过您的梦，那年妹妹生病

您抱着她与太阳一起奔跑

您第一次写给女儿的信，字迹爬满泪光

您拔下的第一根白发，看起来比您还要强壮

您慢酌月色，杯子豁口处，残留着草药的馨香

您小心翼翼的眼神，像极了我儿时渴望吃一根冰棒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您把一种叫做儿女的生物

当成了拐杖

月亮之下，一些陈词旧句

一朵朵开破泠泠长夜

月亮之下，那个说着说着就打了盹的

是有着四个儿女的我的亲娘

您心满意足地睡着，呼噜打着，细微而又悠长

您早已经听不清世间的风雨

星一样的眸，却分得清，七十年来的静好与沧桑

贰

我听过雪花笑出了声儿

那是从前的寒冷

裹紧的羊皮袄里子

散发一种味道， 说不清

小山村听不到人工降雪的炮声

那里的雪 ，可以化水成冰

雪下着下着

树就睡了

房屋睡了

烟囱也睡了

只有炉膛的灰烬里

还闪着一两颗星星

我捂着冬天的小手

倚在门前

雪扑着我的睫毛 ，我捉着它的翅膀

雪打着我的面颊， 我吻着它的眼睛

是唐朝那个诗人先笑的

翻个身 ， 笑出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

然后我听见雪花的笑声

静谧的夜

一笑白

再笑静

三笑诗人掉了被子，长醉不醒

叁

冰 瀑

这一季白 ，听从冷的召唤

一脚踏进冬深

青山有瀑 ，小雪伏肩

晴川素域 。白茫茫的心事

净而无言

听一场凝固的乐章

从天而降 。万点音符 ，悱恻而又断裂

看一幅凄清的画卷

银河倒悬。倾玉层林，皴擦点染

再折满园白梅 ，掬半城风絮

看一川烟雨，一川告别的烟雨，不动声色的烟雨

该是怎样提取了，泪的基因

你，或许是那个沉默的人

怀揣一壶冰心，将一场转身站成永恒

可究竟有谁知道呢，要降到什么温度

才能让一场冻结，慢慢由表及里，由口及心

纫秋兰以为佩，展素霜以写心

/这世间，谁不是被人说说

/然后，再说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