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叔同 居的一夜
文/婉兮 图/摄图网
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幢小别墅。
类似的别墅，在林海间起起伏伏错落有致，大约有几十座不等。秦珊珊站在山腰极目远眺，却迟迟未踏进那桩白色的精美建筑。
她对所谓的“贞洁”并无执念，人也不是完璧之身，之前亦预料到七八分。可真要大大咧咧毫无芥蒂地跟欧阳裕华同居一处，她还是有些做不到。
又或者说，她无法将自己表现得像个出来“卖”的女人。
更何况，她并不晓得欧阳裕华的婚姻状况。
万一他是有妇之夫呢？
不插足他人，是她一贯的底线。
但不进又不行，只能用犹豫来表现自己的矜持与坚守，磨磨蹭蹭耗了五六分钟，才猛地咳嗽一声，而后轻轻地慢慢地进了屋。
是个真正的别墅。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客厅、卧室、卫生间都有，带着个小小的花园。
楼上一层还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是日式装修，摆放着简单却雅致的茶桌茶具；另一个里头却放了张榻榻米，同样精巧雅致。
“今晚我睡楼上！”
秦珊珊一见，立刻将房间据为己有，同时用扩大的音调大声宣布，以此作为暗示和说明。
在其他问题上，她可以明明白白毫不遮掩。
但涉及男女之事，却不免有些羞涩，只能曲折委婉地告知对方。谁知欧阳裕华恍若未觉，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装耳聋。
秦珊珊无奈，看来，对方暂时不愿在此问题上商讨回应。干脆往花园的凉椅上一趟，怯意地伸个懒腰，在清新的空气中自我陶醉。
既来之，则安之。
剩下的事情，就随机应变吧。
山庄休闲，娱乐项目都差不多。
无非是打打高尔夫球、品品红酒品品茶，再借着身心俱闲时，谈一谈合作、侃一侃局势。如此，那些剑拔弩张的谈判，似乎也变得和缓松快起来了。
女孩们也围坐一堆，谈的依旧是首饰包包衣服鞋子，偶尔也语带炫耀，将自家那位金主的宠爱渲染一番。
自然，用的是云淡风轻的口吻。
“也就那样吧，奢侈品我没多大兴趣，他喜欢送，我就随便收一收咯。”
“要我说，奢侈品没多大意思。上周我过生日，我们老黄送的，是一套公寓，装修得特别漂亮，改天上我请大家去喝茶。”
“公寓么，不值钱的。要住就住别墅，又宽敞又大气，还有保姆和司机……”
“再不值钱，它也是我自己的。那别墅是不是你的，可就不一定了。”
两个姑娘呛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过声音都低低的，不敢吵到谈正事的男人们。
谁叫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让男人愉悦呢？
让男方帮忙出头，是妻子才有的专利。
场面陷入尴尬，忽然有些冷场。几个姑娘都沉默下来，喝水的喝水、看手机的看手机，谁都不想搭理谁。
秦珊珊灵机一动，随即清一清嗓子道：“我这有一批新货，衣服包包都有，都是时新款，巴黎设计师设计的，大家要不要看看？这样吧，我建个群，把大家都拉一块，看上哪个跟我说，有折扣哦！”
说干就干，她立刻充当起粘合剂，将那七八个年轻女孩凑到一个群里，一边发图片，一边孜孜不倦地讲述着细节亮点，将店里那套话术原模原样搬了过来。
女孩们无所事事，索性跟着秦珊珊的讲述，一张张翻起图片来。
像是一场真人版网购。
“姐妹们，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这个品牌的导购。我们店就在茂谷商场，可能大家都逛过的。现在下单有优惠，我还能送货上门，尺码不对随时可以调换。最新款也随时更新，一定让姐妹们走在时尚最前沿！”
秦珊珊讲得兴致盎然，站在一群女孩间挥斥方遒，倒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头的欧阳裕华，也时不时回头来看，神情间很是愉悦。
秦珊珊旗开得胜。
一则是百无聊赖，她这场“直播”犹如及时雨，女孩们都忍不住用购物来暂时的孤独寂寞；
二则呢，女孩们都有些攀比心和虚荣心。方才的炫耀不欢而散，如今的买买买提供了另一个平台，能够继续挥金如土大放光彩。
秦珊珊的专业素养发挥了作用。
哪怕手中没有纸笔，她也迅速用备忘录将货号、尺码、地址与姓名一一对应记录。而后承诺众人，会将打包好的商品送货上门。
等这桩“买卖”做得差不多，男人们的谈话也近尾声了。
一群人汇拢喝下午茶，有个戴鸽子蛋化浓妆的女孩冷不丁道：“欧阳先生，你怎么舍得让珊珊去卖货？多累，多掉价！”
又是那该死的优越感在隐隐作祟。
女孩说完，便优雅地端起一杯咖啡来，唇齿与杯沿轻轻触碰，恍若维多利亚时代的精致淑女。
欧阳裕华微微一笑：“我个人觉得，最掉价的行为，是鄙视他人的劳动。”
秦珊珊闻言，心中忽的一动。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明白人都能听出其中的针对性，也算是扯下面具暴露真我，没给那女孩留任何颜面。
秦珊珊的嘴巴张了张，想要为欧阳裕华解释一番。
可遣词造句尚未完成，又听那女孩道：“我倒是觉得，有本事不劳动就赚钱，才是最厉害的。比如你们啊，嘴皮子动动，几千万就到账了。”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欧阳裕华没了说话的欲望，只佯装耳聋，默默端起咖啡来喝。
那女孩的男伴夸张而干涩地大笑几声，笑罢又大声招呼：“喝咖啡喝咖啡，这是老挝那头来的，浓香醇厚，各位尝尝！”
好在其他人也都身经百战，深谙“给台阶”与“下台阶”的重要性与必要性。所以这场事故，便也在起起伏伏的吞咽咖啡间，缓缓落下帷幕。
秦珊珊赚了钱，心中欢欢喜喜的。
晚餐后进了林间别墅，却发现一件香槟色礼服端端正正挂在自己选定的榻榻米间，旁边还放了配套的高跟鞋，以及全套钻石首饰，包括耳环、项链、手镯、戒指。
“这……”
她既惊讶又为难，踟蹰着回头去看，只见欧阳裕华已经跟了上来。
“喜欢吗？”
“喜欢。但不想穿。”
秦珊珊言简意赅，眼中表情复杂，却并不包括欣喜和快乐。
这些东西，她都拥有过，后来变卖换钱，化作过眼云烟。因为拥有过，所以她毫不在意，她已经知道，这些东西不会带来真正的充实和幸福。
“别人有的，我也想给你。”
欧阳裕华慢条斯理，眉间隐有深情，但看不清楚，更无法辨别真伪。
秦珊珊深深吸进一口气：“可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我要的也不是这些。”
“那你要什么？”
欧阳裕华顺着话题往下问，似乎要把这种所谓的关系坐实。
秦珊珊被逼无奈，干脆大声应答：“我要你教我赚钱！要你教我立足！要你教我在摆脱你之后，还能活得光鲜亮丽！”
话是一口气说完的，因为情绪激动，她有些微微的喘/息，眼眸也透出湿亮湿亮的一点光。
“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欧阳裕华却平静下来，他在榻榻米上盘腿而坐，很有些要谈心的架势，“从你不顾脸面赚钱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秦珊珊这才噗嗤一笑。
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肯定，乃至赞扬。
“我始终觉得，自己挣的钱最牢靠，但也最舍不得花。不过，你们谈的东西我听不懂，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挣大钱了。”
“听不懂什么？我可以教你。”
“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赚不了那种高大上的钱，那赚不顾脸面的钱也不错。只要不犯法，怎么挣都是挣。反正穿牛仔裤和穿礼服，在我眼里没什么不同。”
秦珊珊敞开心扉，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不过，你要是早几年认识我，我跟她们也差不多。”
提起早几年，不禁又有些黯然。她只觉得，自己年少无知，走了许多弯路，所以如今的每一步，似乎都比别人艰难些。
不能再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了。
欧阳裕华暗自想着，于是便起身道晚安，径直下楼而去。
他不和我睡一张床？
秦珊珊又惊又喜，但心中和脸上都按兵不动，等确定欧阳裕华进了房间，才轻轻掩上门。
但没有锁死，她觉得，如欧阳裕华这般身份财富的人，是断断不会霸王硬上弓的。
那不体面。
两个人都不体面。
便放心睡去了。
谁料那一夜，噩梦又来纠缠她，她在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间忏悔、痛哭、嚎叫，挣扎得满头满脑都是汗。
声音惊醒欧阳裕华——
他一个激灵，来不及穿鞋，便慌慌张张奔上楼去，将哭泣的秦珊珊揽入怀中。虽暂时不知发生何事，但还是本能地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有我在，不怕，不用怕，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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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