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辞典》第六百一十八首《乌衣巷》(刘禹锡)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六】

乌衣巷

【中唐·刘禹锡·七言绝句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拼音版

zhū què qiáo biān yě cǎo huā ,wū yī xiàng kǒu xī yáng xié 。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jiù shí wáng xiè táng qián yàn ,fēi rù xún cháng bǎi xìng jiā 。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作品介绍]

《乌衣巷》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代表作之一。这是一首抚今吊古的诗篇是怀古组诗《金陵五题》中的第二首。此诗凭吊昔日东晋南京秦淮河上朱雀桥和南岸的乌衣巷的繁华鼎盛,而今野草丛生,荒凉残照,感慨沧海桑田,人生多变。作者选取燕子寄居的主人家已经不是旧时的主人这一平常现象,使人们认识到富贵荣华难以常保,那些曾经煊赫一时的达官贵族,如过眼烟云,成为历史的陈迹。诗中没有一句议论,而是通过野草、夕阳的描写,以燕子作为盛衰兴亡的见证,巧妙地把历史和现实联系起来,引导人们去思考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变化,含着深刻的寓意。全诗语虽极浅,味却无限。

[注释]

⑴乌衣巷:金陵城内街名,位于秦淮河之南,与朱雀桥相近。三国时期吴国曾设军营于此,为禁军驻地。由于当时禁军身着黑色军服,所以此地俗语称乌衣巷。在东晋时以王导、谢安两大家族,都居住在乌衣巷,人称其子弟为“乌衣郎”。入唐后,乌衣巷沦为废墟。

⑵朱雀桥:六朝时金陵正南朱雀门外横跨秦淮河的大桥,在今南京市秦淮区。
⑶王谢:王导、谢安,晋相,世家大族,贤才众多,皆居巷中,冠盖簪缨,为六朝巨室。旧时王谢之家庭多燕子。至唐时,则皆衰落不知其处。
⑷寻常:平常。

  [译文]

朱雀桥边长满丛丛野草,点点野花。乌衣巷口断壁残垣,正是夕阳西斜。

从前在王谢大堂前筑巢的燕子,如今再来飞进平常百姓人家。

  [作者介绍]

刘禹锡(772-842),字梦得,彭城(今徐州)人,祖籍洛阳,唐朝文学家,哲学家,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一员。唐代中晚期著名诗人,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
贞元九年(793年)与柳宗元同榜中进士。又登博学宏词科。十一年,又中吏部取士科,授太子校书。入仕以后,积极参加政治运动。贞元二十一年一月,唐德宗薨,顺宗即位,八月改元永贞,即起用王叔文等人进行改革,史称“永贞革新”。刘禹锡与王叔文、王伾、柳宗元等为革新的核心人物。半年之后,改革失败,顺宗被迫退位,宪宗即位,刘禹锡与柳宗元等八人被贬为边远州府的司马,史称“八司马”。刘禹锡被贬为连州(今广东连县)刺史,途中再贬为朗州(今湖南常德)司马,据湖南常德历史学家、收藏家周新国先生考证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其间写了著名的“汉寿城春望”。而后先后在连州、夔州、和州等地任刺史。自唐文宗大和元年(827年),任东都尚书省主客郎中,又先后出任苏州、汝州、同州刺史。开成元年(836年)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故世称“刘宾客”。武宗会昌元年(841年),检校礼部尚书,次年病逝于洛阳。
刘禹锡一生宦迹漂泊,所到之处,关心民瘼疾苦,写出了许多反映现实的诗作。他的诗歌创作与白居易齐名,并称“刘白”。白居易对其推崇备至,称之为“诗豪”。所著诗文见收于《刘梦得文集》中。
赏析

壹/

唐敬宗宝历二年(826年),刘禹锡由和州(今安徽省和县)刺史任上返回洛阳,途径金陵(今南京),写了这一组咏怀古迹的诗篇,总名《金陵五题》,其中第二首即《乌衣巷》。

文学赏析

这是组诗《金陵五题》中的一篇。这首诗曾博得白居易的“掉头苦吟,叹赏良久”,是刘禹锡最得意的怀古名篇之一。
首句“朱雀桥边野草花”,朱雀桥横跨南京秦淮河上,是由市中心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桥同河南岸的乌衣巷,不仅地点相邻,历史上也有瓜葛。东晋时,乌衣巷是高门土族的聚居区,开国元勋王导和指挥淝水之战的谢安都住在这里。旧日桥上装饰着两只铜雀的重楼,就是谢安所建。在字面上,朱雀桥又同乌衣巷偶对天成。用朱雀桥来勾画乌衣巷的环境,既符合地理的真实,又能造成对仗的美感,还可以唤起有关的历史联想,是“一石三鸟”的选择。句中引人注目的是桥边丛生的野草和野花。草长花开,表明时当春季。“草花”前面按上一个“野”字,这就给景色增添了荒僻的气象。再加上这些野草野花是滋蔓在一向行旅繁忙的朱雀桥畔,这就使读者想到其中可能包含深意。作者在“万户千门成野草”(《台城》)的诗句中,就曾用“野草”象征衰败。在这首诗中,这样突出“野草花”,正是表明,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雀桥,已经荒凉冷落了。
第二句“乌衣巷口夕阳斜”,表现出乌衣巷不仅是映衬在败落凄凉的古桥的背景之下,而且还呈现在斜阳的残照之中。句中作“斜照”解的“斜”字,同上句中作“开花”解的“花”字相对应,全用作动词,它们都写出了景物的动态。“夕阳”,这西下的落日,再点上一个“斜”字,便突出了日薄西山的惨淡情景。本来,鼎盛时代的乌衣巷口,应该是衣冠来往、车马喧阗的。而现在,作者却用一抹斜晖,使乌衣巷完全笼罩在寂寥、惨淡的氛围之中。
经过环境的烘托、气氛的渲染之后,按说,似乎该转入正面描写乌衣巷的变化,抒发作者的感慨了。但作者没有采用过于浅露的写法,诸如,“乌衣巷在何人住,回首令人忆谢家”(孙元宴《咏乌衣巷》)、“无处可寻王谢宅,落花啼鸟秣陵春”(无名氏)之类;而是继续借助对景物的描绘,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出人意料地忽然把笔触转向了乌衣巷上空正在就巢的飞燕,让人们沿着燕子飞行的去向去辨认,如今的乌衣巷里已经居住着普通的百姓人家了。为了使读者明白无误地领会诗人的意图,作者特地指出,这些飞入百姓家的燕子,过去却是栖息在王谢权门高大厅堂的檐檩之上的旧燕。“旧时”两个字,赋予燕子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寻常”两个字,又特别强调了今日的居民是多么不同于往昔。从中,读者可以清晰地听到作者对这一变化发出的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
飞燕形象的设计,好像信手拈来,实际上凝聚着作者的艺术匠心和丰富的想象力。晋傅咸《燕赋序》说:“有言燕今年巢在此,明年故复来者。其将逝,剪爪识之。其后果至焉。”当然生活中,即使是寿命极长的燕子也不可能是四百年前“王谢堂前”的老燕。但是作者抓住了燕子作为候鸟有栖息旧巢的特点,这就足以唤起读者的想象,暗示出乌衣巷昔日的繁荣,起到了突出今昔对比的作用。《乌衣巷》在艺术表现上集中描绘乌衣巷的现况;对它的过去,仅仅巧妙地略加暗示。诗人的感慨更是藏而不露,寄寓在景物描写之中。因此它虽然景物寻常,语言浅显,却有一种蕴藉含蓄之美,使人读起来余味无穷。

名家点评

施补华的《岘佣说诗》评这首诗的三、四句时说:“若作燕子他去,便呆。盖燕子仍入此堂,王谢零落,已化作寻常百姓矣。如此则感慨无穷,用笔极曲。”
佚名
赏析

贰/

不走传统怀古诗的套路,即写景,抒情,议论中带着感慨。诗人从细微处入手,以小见大:几许花草,一抹斜阳,出来进去的燕子,就已写尽今昔巨变。一腔感慨,无限苍凉,藏而不露地蕴藉其中,令人回味无穷。
金陵,就是今天的南京。三国的吴、东晋及南朝的宋、齐、梁、陈都曾建都于此,'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是它的城市名片。但是,到了隋朝,因为金陵是六朝古都,帝王气太足,为绝后患,隋文帝下令将其'城邑并平荡耕恳',就是把金陵城建筑拆毁,夷为平地,开垦种田。繁华一时的'佳丽云集地,金陵帝王州'成了'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的衰景,成了'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的败相。
今天,我们就欣赏一首上乘的金陵怀古诗,这就是刘禹锡的《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朱雀桥边野草野花丛生,乌衣巷口破败寥落,正是夕阳西下。晋代王谢两家堂前的燕子,如今已筑巢在平头百姓之家。
刘禹锡的金陵怀古诗共五首,名曰《金陵五题》,这首诗是其中的第二首。
乌衣巷,在秦淮河的南岸,与朱雀桥相近,三国时吴国曾设营于此。由于当时的驻军身着黑衣,乌衣巷因而得名。这条巷在历史上可是鼎鼎大名,因为东晋的擎天双阙——王导、谢安两家都居于此处。这两家不但位高权重,而且家学渊源。'王家书法谢家诗',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王家从王导到王羲之、王献之;谢家从谢安到谢灵运、谢朓,那是'代有才人出,辈辈出英贤',赫赫扬扬,绵延百年,真可谓'一条乌衣巷,半部六朝史'。但是,随着金陵的没落,贵族时代的结束,王谢两家也气数已尽,走向没落。乌衣巷的繁华鼎盛不再,王谢族人早已不知去向,乌衣巷也就换了新的主人。
那么,刘禹锡时代的乌衣巷是什么景象呢?
先看前两句:
朱雀桥横跨秦淮河,从金陵市中心到乌衣巷,必须经过此桥。由朱雀桥引出乌衣巷,合乎地理事实,还可以唤起历史联想。当年的朱雀桥花团锦簇,车马喧阗。'宝马雕车香满路',那是何等风光!何等威耀!但此时却是人迹罕至,野花野草滋蔓,荒凉衰败。'花草'前冠之'野',不是芳草萋萋,而是荒僻冷寂。
乌衣巷在破败荒芜的朱雀桥映衬下,且在一抹斜阳的残照中,已然'夕阳'哪堪更'斜',一派日薄西山的惨淡情景。昔日高楼大院,雕梁画栋,衣冠来往,门庭若市,今日在一抹斜阳的笼罩下,千般寂寥、万分惨淡。
而且这两句还是浑然天成的精对,不但地名相对,而且颜色和谐。需要注意的是'花'在这里是动词,是'开花'的意思,'草花开'而'夕阳斜',严丝合缝,对仗工巧。
前面两句通过景物的描写,极好地烘托渲染了气氛。按照一般的怀古诗,接下来该是由景及人,发感慨做议论。如'乌衣巷在何人住,回首令人忆谢家'。但是,刘禹锡却不然,而是继续借助景物描绘,抛出两句脍炙人口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不写人物,不写兴衰,不做感慨。而是出人意料地把笔触转向乌衣巷飞来飞去的燕子。
燕子本是无知的候鸟,但诗人却让它做了历史见证人。燕子还是'旧时'的燕子,宅院还是当年的宅院,但是,主人呢?已是'寻常'人家。曾经峨冠博带的公卿变成了布衣短袄的小民。风云际会,苍海沧田,无知的燕子做了最真实的见证。王谢如此,六朝如此,那繁花的大唐呢?那世间的万事万物呢?
燕子怎能还是'旧时'的燕子呢?从东晋到中唐,历史已经走过了四百多年,没有燕子会这么长寿,它不可能是当年'王谢堂前'的老燕。但是,燕子是候鸟,它有栖息旧巢的习性。诗人抓住燕子这一习性,唤起读者的想象,暗示乌衣巷今昔的巨大变化——王谢已落,燕子还回,起到了极强的对比作用。
不走传统怀古诗的套路,即写景,抒情,议论中带着感慨。诗人从细微处入手,以小见大:几许花草,一抹斜阳,出来进去的燕子,就已写尽今昔巨变。一腔感慨,无限苍凉,藏而不露地蕴藉其中,令人回味无穷。
语言极浅,运笔极曲,通篇不加一字议论,从侧面落笔,含蓄表达诗人对荣枯盛衰的感慨。是一首极佳的咏史诗。难怪白居易看过之后'掉头苦吟,叹赏良久'!
佚名
赏析

叁/

刘禹锡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是《金陵五题》的第二首,是前一首的姊妹篇。乌衣巷,在今南京市东南。三国吴时于此置乌衣营,以兵士服乌衣而得名。东晋时,王、谢诸望族聚居于此。《舆地纪胜》说: “晋南渡,王、谢诸名族居乌衣巷,此时谓其子弟为乌衣诸郎。”这首诗写的就是这些煊赫一时的门阀士族的没落。
这首诗还是从写景入手,以具有典型意义的客观景物表达诗人所要暗示给读者的主观感情。朱雀桥,是朱雀门外的古浮桥,横跨秦淮河,一名朱雀航。自晋太宁二年(324)以后,航以船舶连接而成,长九十步,宽六丈,在秦淮河二十四航中最大,又在都城正南,故亦名大航、南航。起句点出“朱雀桥”,巧妙地借其邻近乌衣巷的地理位置引起读者的历史联想。昔日桥上之车马喧阗,行旅繁忙,冠盖往来,熙熙攘攘,无须再着一词,自在读者意会之中。然而此桥隋灭陈后废去,到作者写此诗时,已有二百多年了。二百年后的朱雀桥边,只有芜杂的野草和星星点点的不知名的小花,在此滋蔓。如果此桥尚在,人来人往,桥边是不会长满野草的;只有桥去之后,行人罕至,才致野草丛生。它们自生自灭,花开花谢,点染着荒凉冷落的环境。“朱雀桥边”与“野草花”搭配,一起一落,一热一冷,使读者不免产生一种历史的失落感。二句写到“乌衣巷”,但这前朝贵族聚居之处此刻已夕阳西下。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历来是衰败的象征。古老的街道,笼罩在苍凉的落日余辉中,给人以萧条、荒凉之感,教人怎么也难以相信这里曾经是车马填闉,人声鼎沸,豪族聚居,倾半天下的地方。“夕阳”与“野草”呼应,悲凉、寂寥、惨淡的氛围愈益浓重。第三句中归巢燕子的出现,似乎又给画面带来一点生意。《江南通志》载:“晋王、谢故居,旧有堂,额曰'来燕’。”诗人也许是由这里产生的联想吧。燕子而是“王、谢堂前”的,可见旧主人之声势煊赫;王、谢大族如能象这代代相传回归故处的燕子,则真是家族鼎盛绵延不绝了。而如今又到了燕子归巢的时节,昔日之“来燕堂”又在哪里呢?第四句峰回路转,亮出全诗主旨:“飞入寻常百姓家。”燕子依旧归巢,旧屋却已易主——昔日王、谢之“来燕堂”,如今已变成普普通通的民居了。这第四句是全诗的归宿,其中包藏着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昔与今,盛与衰,历史与现实,客观景物与主观感情,水乳交融在一起,历史板块撞击时迸发出的火花在这里凝冻、沉积。貌似平淡的诗句,却隐括了内涵丰富的内容,从中可以聆听到巨大的盛衰剧变下诗人心灵的颤音与和鸣。
这首诗写的是春景。野草开花、燕子归巢都可以说明这一点。但诗人笔下之破落衰败的乌衣巷,却与春天应有的富丽景象不符,更与江南春景极不协调。诗人正是通过朱雀桥、乌衣巷、王谢堂前燕与野草花、夕阳斜、百姓家的鲜明比照,将升沉变替、人世沧桑等重大历史变迁用反衬暗示给读者,让读者从中去领略它的深刻涵义。本诗写的虽是王、谢两家的没落结局,但它的典型意义却远远超出了这两个家族的盛衰,而寓有封建社会中整个贵族阶级的必然命运在内。对于日趋没落的中唐统治阶级来说,更具有引古鉴今之讽刺意味。此诗一出,不胫而走,名家击节,风闻海内,其根本原因当在于此。
不言王、谢为百姓家,而借言于燕,正诗人托兴玄妙处。(唐汝询《唐诗解》)
此诗是梦得叹当时执政贬抑梦得者今安在乎?……乌衣巷口旧时甲第连云,堂前燕子竟以为泰山之靠。王、谢既以门第相高,而燕子之眼眶亦大,百姓人家不敢望燕子之影,何况作巢垒于其家哉。何意王、谢之堂已毁,旧时燕子无有栖泊之处,但是人家檐前便去垒泥哺子。可怜可悯。言百姓家,已大为燕子不堪,又加“寻常”二字于其上,则为燕子旧时主人何堪?故知不是扫燕子之兴,是扫王、谢之兴;王、谢之兴为何去扫他?盖欲扫当时执政之兴也。(徐增《说唐诗》卷十一)
言王、谢家成民居耳,用笔巧妙,此唐人三昧也。(沈德潜《唐诗别裁》)
乌衣巷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若作燕子他去,便呆。盖燕子仍入此堂,王、谢零落,已化作寻常百姓矣。如此则感慨无穷,用笔极曲。(施补华《岘佣说诗》)
朱雀桥、乌衣巷皆当日画舸雕鞍、花月沉酣之地,桑海几经,剩有野草闲花与夕阳相妩媚耳。茅檐白屋中,春来燕子,依旧营巢,怜此红襟俊羽,即昔时王、谢堂前杏梁栖宿者,对语呢喃,当亦有华屋山丘之感矣。此作托思苍凉,与《石头城》诗皆脍炙词坛。(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
佚名
赏析

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朱雀桥边野草花”,诗人开篇没有写乌衣巷,而是先写“朱雀桥”,为什么呢?其一,朱雀桥横跨金陵秦淮河,是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其二,旧时桥上装饰的两只铜雀的重楼,就是曾经住在乌衣巷的豪门谢安建造的。所以,朱雀桥不仅在地理上和乌衣巷有着紧密的联系,它还 联系着乌衣巷的历史,看到此桥,不禁使 我们想到曾经住在乌衣巷的王导、谢安这些豪门贵族不知曾多少次走过这座桥,谢安建朱雀重楼的热闹场景还 历历在目。然而今非昔比,如今句中朱雀桥边已是杂草丛生,野花蔓延。“野草花”三字,既点出了季节,又渲染了一种荒凉 之色。
“乌衣巷口夕阳斜”,写荒凉 破败的古桥对面,乌衣巷默立在斜阳的残光中。“夕阳”,点出了时间,也突出了日落西山时昏黄惨淡的情景。曾经喧闹的乌衣巷口,如今已经是一片荒凉 寂静。
“旧时王谢堂前燕”,诗人转笔写到空中的飞燕,诗人循着燕子行迹写到,曾经住在王导、谢安庭院中的燕子,如今飞入普通百姓家了。其实,燕子依然住在原来庭院中,只是庭院的主人已经改变。因此,这燕子便成了历史的见证。其中沉浮变幻的苍凉 之感,表露无遗。
这首七绝诗最绝妙的地方,就是诗人精选了典型的景物,并今昔对比,将自己沧海桑田、兴衰变幻的感慨自然地寄寓其中,不着痕迹。语言浅显,而意蕴深沉,余味无穷,有一种独特的委婉蕴藉之美。
佚名
赏析

伍/

刘禹锡是个七绝高手,闻名于世的是《陋室铭》、《竹枝词》和这首《乌衣巷》。
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唐诗在王维、李白、杜甫、高适这些诗歌高手的折腾下,已经登峰造极。中唐诗人无论如何再难玩出花样来,要怎样在诗歌创作中走出自己的路,就是摆在刘禹锡们面前的难题。
面对盛唐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中唐诗人只有求变.。现在来看,他们选择了题材上面的专精,在前辈诗人没有达到的层面上拓宽深挖。比如李益就选择了用七绝写边塞诗,在凝练厚重,音律高亮上超过了王昌龄,高适这些边塞诗高手。而刘禹锡,则选择了用七绝来怀古。他路过南京的时候写下了《金陵五题》,《乌衣巷》是其中第二首。
唐人写怀古,大都是追忆六朝繁华。其实六朝乱世和盛唐比起来,未必更繁华,不过就像写唐明皇都用“汉皇”来代称一样,写前朝旧事来讽喻追思,总好过在诗词里面直接说当朝今不如昔吧。
刘禹锡写的这首怀古,就是怀念六朝。六朝古都,便是金陵。而诗中提到的“朱雀桥”、“乌衣巷”都是当时高门大户,大将贵族聚居的地方。魏晋六朝,一直都是门阀政治,而六朝最尊贵的门阀就是王导、谢安两家,冠盖如云,才子辈出。他们的居住地方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军区大院,或者是政府家属区。
可诗人看到的是什么情形?“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这些曾经繁华热闹的去处,如今却是野草横生,笼罩在落寞夕阳之下,显示出无比凄凉的黄昏景象。
看到这样的景色,诗人后两句就转入议论,这也就是千古名篇的精妙所在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些六朝时期高门大户,权宦之家的燕子啊,现在也飞进普通老百姓家了。
门堂里弄的飞燕,写出了几百年的沧桑历史感。燕子自然不是当年的燕子,门第也早就不再是当年的门第,很显然,这朱雀桥边,乌衣巷口早就变作平民聚集区了。
他寥寥几笔,就像拍电影的长镜头一样,随着燕子在空中起舞,将乌衣巷口的背景在时空中精妙切换,我们从燕子的视角,飞入寻常百姓家,却发现这是多年前的名门大户,如今已经破落不堪,只余夕阳残照,心中回忆起当年重楼挂彩,雕梁画栋,心中怅然若失,一口气也终于叹了出来。
整首诗写景“野草花”、“夕阳斜”寻常浅白,却余味悠长;写燕子视角独特,却隐藏了诗人对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的感触。
这篇七绝平仄严合,写法规整,浅白通俗,却意味悠长,正是盛唐诗歌余韵。
佚名
赏析

陆/

《石头城》诗,是刘禹锡(772-842年)借金陵古迹抒兴亡感慨的组诗《金陵五题》的第一首;其他四首依次是《乌衣巷》、《台城》、《生公讲堂》、《江令宅》。在唐人的金陵怀古诗中,这组《金陵五题》以其思想内容的进步倾向、警醒立意与艺术技巧的纯熟,成为影响深远的金陵怀古诗中的代表作品,尤其是其中的《石头城》与《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更是脍炙人口,起码在南京是妇孺皆知的。
有趣的是,刘禹锡创作《金陵五题》时,还从未到过南京。《金陵五题·引》中说得非常清楚:“余少为江南客,而未游秣陵,尝有遗恨。后为历阳守,跂而望之。适有客以《金陵五题》相示,逌尔生思,欻然有得。”又考证刘禹锡的行迹,长庆四年(824年)夏,刘禹锡由夔州刺史(州治在今重庆奉节县东)转为和州刺史(州治在今安徽和县),途中创作了与南京有关的“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的七言八句《西塞山怀古》;宝历二年(826年)冬,刘禹锡罢和州刺史,征召回洛阳,返洛之前,他宿愿得偿,畅游了南京(刘禹锡亲历南京,这是唯一可考的一次),并写出了“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的四联八句《金陵怀古》、“万里长城坏,荒营野草秋”的五言绝句《经檀道济故垒》等诗。如此,《金陵五题》实为824年夏到826年冬之间,刘禹锡在和州期间的作品,而其时刘禹锡并未踏访过南京。
刘禹锡在没有来过南京的时候,却能写出《石头城》、《乌衣巷》这样情景交融的作品,当然反映了他对南京的了然于胸与心向往之,不过,他毕竟写的是意中虚景,我们不能演绎出“刘禹锡脚下的石头城”、“刘禹锡来此时只剩下一座寂寞空城”等等背离史实的想像。而从艺术上分析,虚景藏情,较之按实平铺直叙,更能包孕诗人的主观情思和审美理想,意境则尤为深邃含蓄。再者,刘禹锡以意中虚景咏金陵而又准确、精彩如此,也表明了寂寞、沧桑的文学意象,已经成为唐代文人———无论来过还是没有来过南京———对于南京的共同认识。南京,六朝时代贵为京都,繁华富贵,而隋唐的南京,地位一落千丈,寂寞空城,野草花,夕阳斜……于是,六朝古都南京,成了中国历史上生长咏史怀古文学作品的沃土,文学意象中的南京,抑郁哀伤也就成了显著的特征。
顺带提一句,《石头城土筑城墙犹存清凉山》中所述诸葛亮在清凉山驻马坡留下“钟阜龙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也”云云,据权威历史地理学家的考证,诸葛亮终其一生,也没有来过南京。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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