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飘然烟雨中——痛悼麦尔

怀念麦尔一叶飘然烟雨中:“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天教称放翁。”那片凝固于时空之中的叶子,正用它永不衰老、永不褪色的生命告诉我:生命,应该是自由潇洒的;而自由潇洒的生命,也该多少焕发出一点光彩吧。

麦尔走了有一段日子了,于我,是后知后觉的。得知消息时便已经是铁证的事实,只让人觉得无力却还不至于过分悲伤,尽管陆续有许多人向我告知这消息,无一不是在确证这事实,我虽不说不信,却觉得不真,毕竟自从高考一别,便没有再见过,只觉得记忆鲜活,而麦尔也在好好地生活,直到看见麦尔的遗言,到底是不得不承认了。失去一个很久不见的人,这种感觉像是从未失去,只是凭空多出一些怀念。生死,在我们这个年纪也算是经历过,只是还是过于沉重了些,不像是经历的多了就会习以为常的东西。冷静下来,死亡令我悲伤的,不仅是带走了一位良师,一位益友,一位人生导师,而是它把具有我心中理想人格的鲜活肉体带走了,灵魂离了肉体也许还会长存,但是于我却少了实感。

尤使我感到悲伤的是麦尔面对死亡还是这样坦然,他还是热爱生活,还是思考生命,还是思索宇宙,倘若他是怨愤的,他是悲哀的,或许还让我心头的悲痛有所纾解,偏偏他还是这样温和,同他平时一样,即便是行将就木之时。他曾经写文章解说“一叶飘然烟雨中”之名,说他极其喜欢这一句诗,陆游就这样把飘飞的落叶悬浮在迷蒙烟雨之中,定格在自由飘飞的瞬间,而麦尔逝世也是秋天,他生命的青葱逐渐枯黄,他也用这样的豁达坦荡,把自己定格在这自由之中,他说他去了另一个平行宇宙,我想,他也许真的去了那儿。1麦尔博客名的由来麦尔“一叶飘然烟雨中”博客名来自陆游的《长相思》,原词为:

长相思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天教称放翁。侧船篷,使江风,蟹舍参差渔市东。到时闻暮钟。

2麦尔解读《长相思》本词的诗意自然是很明显的,至于浪漫,当然也是有的,只是在我读来,觉得它更应该是一种洒脱,一份豁达,一派豪放,一心自由。让我们设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吧:该是秋天到了,一片树叶缓缓离开枝头,随着西风向地面或者水面飘飞。它处于烟雨之中,随风上下起伏,很快就要落下了……这烟雨之中飘飞的落叶,一定显得无助而凄惶,孤独而迷惘,哪儿是它的归宿,到了归宿地又能怎样?这种担心该使它焦虑,害怕面对未可知的命运吧?它是不是也渴盼着时光能停留,让它永远不要坠落到难以预测的地方呢?于是,陆游站了出来,用他那绝妙的词句将落叶潇洒地挽留住了。于是在空阔的背景下,千百年来,这片本该落地的叶子便永远悬浮于迷蒙烟雨之中,定格于自由飘飞的那一瞬了。自然,它不可能依旧是绿叶,生命的色彩早已褪尽,只能是黄叶或者红叶了;然而我们也不因此感到这样的色彩就只能昭示死亡,在陆游的笔下是淡化这色彩的。他将视线聚焦在它的飘飞之态上。飘然的叶子,证明着自由与洒脱,豁达与豪放。于是陆游断然宣称“天教称放翁”,正是这自然界飘然的叶子唤醒了陆游心中的狂放。年龄大了算什么?事业未成又怎样?心中的豪情不灭,梦想犹在,即使傍晚的钟声响起,依然可以从容洒脱,自由豪放啊。于是陆游将人世的功名富贵统统看得轻,看得淡了。他犹如飘飞的落叶,潇洒行进在茫茫烟雨之中,仿佛是天地之间自由的灵魂在浪漫地飞翔。我特别喜欢陆游的这份豪放洒脱,也希望自己是个那样的人,虽然自己肯定不可能达到逍遥飘然之境,可是那份豪迈和潇洒,从容与自信,我是发自内心的渴慕。

这样想着,或许能让生者感到一丝安慰,然而我还是不甘心,何以生活不能以同样的爱给他,如同麦尔爱它一样。写到此处我本该想到麦尔所受到的苦难,然而头脑中涌现的竟多是他的逸事,即便是前两年生了严重的眼疾,做了手术,他还是有些戏谑地把视线的模糊称作隔了一层彩色玻璃,分不清是想象还是现实了。只记得好像听他读过一首原创诗歌:是不是上天也赐予我彩色玻璃,让我不再为眼中的幻想沉迷,而我依然执迷人间的美好,双眼看不透这灿烂的启迪。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虽然圣经也无法坚信奇迹,或许唯有牢记这最后的光明,才让我心永不坠入黑暗的地狱。

他就是这般,执迷于人间的美好。他的目光,为学校山坡上的岩燕驻足,为夏日的荷花驻足,为阳台的蜜蜂驻足,为秋日的灿阳驻足……他的眼里是诗情画意,是世间万物涌动的生命力,他的眼里,确实是有世界,有万象的。然而他不是单纯的逸士,他身上有脱不掉的烟火味,他从广场舞大妈的脸上看出少女的心事,他关注时事思考教育,他为学生指导足球的战术,他同所有父母一样牵挂孩子……他不做闲鱼野鹤的隐士,也不做市侩小人,他就这样过出了普通人的滋味。

燕崖排险

燕崖由来麦尔命名燕崖有两处,一处在校门的左侧,一处在高一楼的西边。我把它们称为大小“燕崖”。走进校门回看,那就是著名的大燕崖了。为何叫这名字?因为那山崖上满是燕子掏出的洞,洞里面住着这些燕子。他曾经说,五十岁以后想开始写回忆录,人只有在年过半百的时候才有资格回忆,却不想回忆录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写出来的。他曾写五十岁的体弱多病的烦恼,然而不见困顿,笑言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赚,我本以为,他会去过以往日子里难得的垂钓清风明月的悠闲生活,却不想世事这般无常。或许,他不是没有一点怨念的,在我看来,他仍旧保留着少年的激情与锐气,岁月并不曾将他的棱角全然抹去,不曾将他打磨地光滑圆润,却足够真实。他毕竟也是普通人,然而他到底还是这般坦然从容,徒让生者唏嘘感叹。

(编者按:9月10日是麦尔生日,图一是家人在医院为他庆生,图二是生日前夕,小编送给他的花。麦尔喜欢赏花,这束花送去时,我注意到他大幅度地扭头看了一下,还带着笑意)我想他是像苏子的。我爱苏子,或许也是我如此喜欢他的原因。我想他一定也是极喜欢苏轼的,即便明白人生不过如“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也不至于堕入虚空,回首往事时,也有资格感叹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因他“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所以许多人来怀念他,为他的离去而流泪。即便麦尔早就说过人生天地间,匆匆一过客,而我免不了悲伤,却也无法嚎啕大哭,或许是受内心虚无倾向的影响,往往觉得徒劳。无论怎样,无论是麦尔还是苏子,都在我心里,沉淀成我漫长岁月的底色。也许我最深沉的怀念,便是活成麦尔一样的人。13级篮球赛集锦(麦尔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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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悼麦尔系列推文】:麦尔遗言与诗文纪念梦魇——廖胜月悼麦尔文永远的怀念·追忆韩麦尔先生韩麦尔的最后一课与生命质量沉痛悼念灵魂教育者韩伟:永远的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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