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顽主,“葛优躺”与“葛优瘫”
总有一天我变成一棵树
纪弦
总有一天,我变成一棵树:
我的头发变成树叶;两腿变成树根;
两臂和十指成为枝条;十个足趾成为根须,
在泥土中伸延,吸收养料和水份。
总有一天,我变成一棵树。
我也许开一些特别香的,白白的,小小的花,
结几个红红的果子,那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的。
但是我是不繁殖的,不繁殖的,我是一种例外。
我也许徐徐地长高,比现在高些,和一般树差不多,
不是一棵侏儒般矮小的树,也不是一棵参天的古木。
我将永远不被移植到伊甸园里去,
因为我是一棵上帝所不喜欢的树。
当年的顽主,“葛优躺”与“葛优瘫”
已经记不清楚葛优到底给带来了多少快乐,说句实话,即使在他很使劲似乎用力过猛的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里,血腥与人性悲凉之外,我还是想笑。当然《活着》除外,他与巩俐表演,戏骨可圈可点,姜武与牛犇戏份不多,倒也浓墨重彩。
休息的时候,马不停蹄地干活,剩下基本是“葛优躺”。躺着的时候还想,这时应该有《编辑部的故事》李冬宝之类的角,抑或《我爱我家》的二混子季春生,他们到底打发了多少疲惫和忧伤啊。
后来他们知道我“葛优躺”,一本正经地发来不少心灵鸡汤,诸如早睡早起,保持对事物的积极情绪,以及踊跃参加户外活动等等...其实,这些我都想,可是俗事吃喝拉撒谁打理?别人回家如何端着我不操心,反正我在家就那么优雅地躺着。
即便当年葛优演《顽主》的时候,他也自嘲道这是“一群歪瓜裂枣上了台面”。这是米家山的喜剧,葛优、梁天、张国立的三T公司粉墨登场,强悍文艺的八十年代,诗人与弗洛伊德分析泛滥,后来的冯小刚皆是跟风之作。
众生百态,市井文化,《顽主》的治愈疗伤,常常是百无聊赖至极,捯饬出来,槑头槑脑,随便一段,就能释放不少情绪。隔二十多年的片子,颁奖礼的穿越,骗子忽悠的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叫兽还是叫兽,城市里牛哄哄的,并没有什么新鲜手段,我们笑着笑着,终于在多少年前的葛优那里,看到了未来的颓废。
最近读了一本书《拖延心理学》,里面极尽完美主义之弊,心有余悸的扔到了一边。其实完美主义没坏到一无是处,譬如中午烧菜吃饭刷锅洗碗一番轮回之后,灶台擦干净,又把对面的墙壁擦了,不知不觉扩大了范围,最后的结果是,除了油烟机拆洗擦拭比较专业,没有继续,其他厨房能瞧见的污迹,消失殆尽。
此刻疲惫的来个“葛优瘫”,丝毫不为过吧。我知道我的拖延症还在延续,花了不少时间写出小说的大纲,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头,因为近两三年的焦虑一直环绕着,做不到像葛优那样一本正经的不着调,至少态度是诚恳的。
葛优的小人物喜剧,满面灰尘烟火色,地气十足,行云流水,舒服地往心坎上去。或许生活本该如此,那些白日梦想没有扶摇直上九万里,在略有喜感的浮沉里,悲欣交集,有时我们悲凉于别人的捧腹大笑,转瞬又笑别人于悲凉之中。
《顽主》小说原著,开始没有认真瞧,对王朔有点不屑抵触,以为是琼瑶之类的絮叨男女,有次坐火车,那段正好没有高铁,只有绿皮车,奢侈狠心买了软卧,竟然比平时的高铁便宜许多,想想这铁路真黑,钱挣得忒容易了。
记得那天读着《顽主》,四人的车厢里只有我一人,既无人搭话,更没有邂逅。索性会心一笑笑得大声点,车窗外闪过的亟待收割的稻田,黄灿灿的,超过了梵高向日葵的鹅黄,还要鲜艳。哦,王朔本身就是语言行为艺术家,做人荒诞的生活比戏剧更真实,恐怕只有王朔。
有时候,那些一时兴起的微言大义,基本与事件本身无关,也与男主女主无关,《顽主》之后的葛优,媚俗真实,与媚雅也大差不离,就像冯唐的今时,消遣的都是王朔的残渣,与陈凯歌之于《霸王别姬》,张艺谋之于《活着》,式微的毫无征兆。
【绘画:陈丹青(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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