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私历史:那些深藏不露的隐秘技能(五)
春天,照例是小鸡仔上市的季节。小鸡贩子将偌大的一个木盒子闷得严严实实,到集市上叫卖。这个时节大多还是乍暖还寒的日子,连菠菜都还没上市呢,甚至冬雪还都没化干净,看到毛茸茸的小鸡仔别提让人多兴奋了,还有不少头顶红点,皈依佛门也似,这是鸡贩子用来吸引孩子的。可经验丰富的我妈一般不会去买,一个原因是这种小鸡体质偏弱,难活,另一个原因是里面公鸡多,母鸡少,我妈买鸡是需要下蛋的,一般公鸡没有这么多功能。当然如果执意要买,我妈也有本事把大部分小鸡仔拉扯大,至少可以养到适合辣子鸡丁的程度。但更多时候是自己去找蛋来孵,对,你没看错,让我们家的老母鸡自己孵蛋!
可以用来孵的蛋叫做“真蛋”,我妈都举到电灯下面晃一下判断,然后说这是真的,这是假的,这是真的,这是假的,我觉得这种身份辨识挺伤母鸡自尊的,还好母鸡也不在乎。
不知道老母鸡是怎么想的,反正21天让我天天去看看那几个蛋都觉得烦,好在只管剁菜,趴在蛋上不是我的事情。老母鸡日渐消瘦,神情亢奋,卧在蛋上警惕地东张西望,虚张声势,俨然重任在肩的模样,全然没想过最终的命运仍旧是被人给吃掉。从恐龙进化成鸟,然后再变成飞都飞不起来的鸡!这个物种混得,却也是够惨!
当然宿命这种东西谁也摆脱不了,尤其在那个蛋白质极为匮乏的时代里。记得有个中午生物组的史老师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不容解释赶紧剥蒜切葱下锅煮,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兔子。第四节课是生物课,解剖兔子,教学生们从耳朵里打进气塞,还没等兔子彻底咽气呢就赶紧端过来找地方烹饪,嗯,兔肉确实很香,还好这节课不是用乙醚操作,否则我们吃完兔肉会不会被就地麻翻呢?可惜的是估计学校实验费用也是紧张的,后来就再没机会品尝鲜到舌头都吞下去的兔肉了,后来人家都说兔子肉不好吃,散发一种土腥味,我印象中的兔肉怎么一点土味都没有呢?
寻找各种能吃的蛋白质一直是我的业余爱好,凡看起来有可能吃掉的都不会被放过,农夫,青蛙与蛇,蚂蚱与蜜蜂,麻雀与蚕蛹什么的,可后来发现原来自己道行仍浅,像广东人的博大精深,当然是连刘小杰塞在烟囱口的冰冻死猫都不会放过的,惭愧!
虽说下蛋是主业,可必要的时候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这对我妈养的鸡来说似乎已经是天经地义。反正平时也算是好吃好喝,不枉鸡生,所以杀鸡的时候往往也就是象征性地喊几声,然后听天由命,随遇而安了。
在摄取蛋白质和养宠物之间,我妈建立起了微妙的平衡,虽说嘴里叨咕着给鸡起的形形色色的名字,(据说一旦有了名字就会产生感情),可需要吃鸡肉的时候照旧手起刀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看来严酷的生活往往让人必须掩藏起怜悯之心,这得算是高进阶的知行合一。话说回来,我妈养的鸡肉质劲道,多汁美味,煮出来的鸡汤香气四溢,佛祖难挡,相比之下,现在所谓的走地鸡味同嚼蜡,徒呼奈何。
前次回国,我妈还在念叨要去郊外租个小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养几只鸡,于是,我梦里又看到我妈像一个将军一样,端着鸡食盆子,吆五喝六,颐指气使,那些鸡只也听话得很,指东往东,指西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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