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朱玉华：​“豪”年猪

【湖南文苑】推出

“豪”年猪

编者荐语：在这腊梅花开，白雪飘飞的日子里，在大街小巷高挂的红灯笼和漂亮的中国结的映衬下，无不告诉人们：新年快到了！在喜庆和欢乐之余，心底总会掠过一丝丝怀念____那些曾经能让我们纯粹快乐的新年的感觉！

文/朱玉华

年的脚步一天天临近，寂静的村庄渐渐热闹起来。

一天午后，我和几个老人坐在村广场花坛边晒太阳，看着大道上日渐多起来的车辆和行人，大家心生感叹：时代不同了，年味也变了！

记忆中的年味当数“豪”年猪。

“豪”年猪是对别人家杀过年猪的客套称呼。可能是借豪华豪气的意思，也为避开“杀”字的不吉利，才说成“豪”的吧！

“豪”年猪很有仪式感，先要到城隍庙菩萨面前问卦确定日期，然后才去请屠宰师傅。越到年底，屠夫越忙，有时一天要赶好几户人家杀年猪！

“养鸡吃盐，蓄猪过年”的年代，谁家杀过年猪，全村皆大欢喜，大人小孩都赶去看热闹。

记得那年腊月二十，爸爸煞有介事地宣布：我们家过两天杀年猪。我们姐弟拍手欢呼，妈妈也露出欣喜的神色。爸爸说：“你们妈妈一年到头煮潲喂潲，潲桶都要提烂，大妞也天天寻猪草，够辛苦的。杀头猪过年，热闹热闹，也慰劳慰劳你们！”

到了杀猪那天，我们全家都起得特别早。妈妈忙着将一大锅水烧开，爸爸到屠夫家里背来澡盆，放在地坪中央，这是个近似橄榄形的木盆，为杀猪退毛特制的。澡盆旁边摆着长条形的高凳，高凳侧边放着盛有少量盐水的催桶。

不一会，胖墩墩的屠夫一手提着猪腰形的竹篮，一手拿根拇指粗一米多长的铁棒，我们称为“挺棒”的，来到我家门口就高喊：“恭喜，‘豪’年猪啊！”爸爸连忙迎出来，一边说“同喜”一边接过竹篮和“挺棒”放在桌上，竹篮里放着几把大小、长短不一的刀和两只剜刨等行头。

门外不时传来“恭喜”声，有来帮忙的叔伯，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邻居。

两个邻居帮着爸爸将腰花猪从猪圈赶了出来，它嘴里发出哼唧哼啷的声音，矮小的尾巴不停地摇着。走到前坪，大概是看到了那种架式的缘故，扭头就往猪圈跑。屠夫连忙将手里的柳叶刀扎在催桶口沿上，双手死死抓住两只猪耳朵，另两人也赶来抓住猪的两只后脚，腰花猪虽发出嗷嗷叫声，但无济于事。他们将猪的头部侧靠在高凳上，屠夫一手按住猪头，一手取出柳叶刀，对着猪的喉部捅了进去。屠夫人虽胖，动作还算麻利，闪着寒光的柳叶刀插进去，扯出来，一股鲜红的血流到催桶里，猪的惨叫声随着血的流出越来越小，四脚抖动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他们将猪抬进澡盆，用开水淋泡，然后屠夫和叔叔用剜刨除去猪毛，很快，腰花猪被“洗”得通身洁白。

猪毛清理干净后，屠夫在猪后脚蹄爪上方用刀划开一个两指宽的口子，将猪皮稍稍揭开，再用“挺棒”慢慢往里捅，直捅到猪耳朵、背部、咽喉处等部位。然后屠夫用嘴对着猪脚上的口子用力吹气，随着屠夫腮帮子的一鼓一瘪，这头原本肥胖的猪慢慢变得有些臃肿了。

这时，爸爸在厅屋的神台前点燃鞭炮和香烛，那盛着猪血的催桶也放到神台前的方桌上，爸爸对着祖宗牌位虔诚跪拜，口中念叨着什么，估计是向祖先禀告全家的情况，祷告保佑后辈平安吧。

敬完祖先后，妈妈将划成方块的猪血舀进碗里，由我们挨家挨户送给邻居品尝，对年长者还要加上一块猪肉，以示孝顺。

这个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特别快乐，不仅是浓浓年味的包围，更有受人称道的成就感。

如今，讲究环保卫生和效益，农村早已推行集中、规模养殖，家家养猪的现象已不复存在了，市场上的各类肉食长期有供应，“豪”年猪也就成为老年人回忆往事的谈资。

作者简介：朱玉华，网名杉夫，湖南浏阳人。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多家报刊和网刊，有散文集《茴香情》出版。

责任编辑：陈淑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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